这院落破败,院子里也荒凉,前任主人开垦出一片小园子,里边是蔫了吧唧的小葱和菠菜,傅宝宁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示意仆婢们留在外边,自己一掀门帘,走到屋里边儿去了。
韦良瑜遭受了几次来自傅宝宁的战略打击,一张嘴都怕喷出火来,这会儿完全不想再跟她有所接触,僵笑着看傅宝宁进去,自己则留在外边了。
赵氏见儿子急着去巴结岳家,正坐在屋里边生闷气,冷不丁见进来一个通身锦绣的美貌女郎,不禁愣了一下,下一瞬她才意识到,这大抵就是还没出生时便与自己儿子定下婚约的那位福安郡主了。
傅宝宁走进门去,一眼就瞧见里边坐着个中年妇人,容貌与韦良瑜有些相似,吊梢眼,眉毛很细,嘴唇薄薄的,一副刻薄相。
她问道:“你便是韦良瑜之母赵氏?”
赵氏听她直呼韦良瑜的名字,眉头便皱起来了:“郡主与良瑜既有婚约,将来便是夫妻,天下哪里有妻子直呼丈夫名姓的?好没规矩!”
傅宝宁一屁股坐下,认真的问:“这么有规矩的人,能不能给本郡主行个礼?”
赵氏想着婆婆跟儿媳妇相处的时候,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开口时便存了说教的心思,现下听她拿身份来说事,脸色就变了:“郡主,婚约是令尊与我家先夫定下的,来日你便要嫁进韦家了,哪里有婆婆向儿媳妇见礼的道理?”
傅宝宁托着腮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你过来。”
赵氏满脸不豫之色,靠近几分,道:“郡主又怎么了?”
傅宝宁冷笑一声,然后抬手一拳,直接打歪了赵氏的鼻子。
赵氏但觉面门一痛,下一瞬便仰面栽倒,剧痛之余,又觉得脸上湿湿的,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鼻子流血了。
她又痛又惊,难以置信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傅宝宁两手抱臂,优哉游哉的走过去,低头看着她说:“人心不古,这世间的骗子也越来越多,很多没过门的儿媳妇见到婆婆时,都装的乖巧懂事,体贴入微,等嫁过去之后,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可我不一样。”
她开心的吹起了口哨:“一开始我就要告诉你,我傅宝宁是个混世魔头,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
“我说话你听着,我吃饭你站着,少给我叽叽歪歪,真把我惹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赵氏哪里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情,整个人都呆滞住,连疼痛都忘了。
愣愣的看了傅宝宁几瞬,她终于回过神来,从地上坐起身,拍着自己的大腿开始哭丧:“我的命可真是苦啊!好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了,他要娶媳妇了,却遇上个母夜叉,我干脆,干脆死了算了……”
韦良瑜原先还在外边酝酿情绪,这会儿听见母亲在里边哭丧,立马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一看里边场景,也给吓得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赶忙跪在赵氏身边劝慰:“娘,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赵氏一边撒泼一边哭:“没有天理了,儿媳妇敢动手打婆婆了!我沦落到这地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韦良瑜看母亲哭成这样,如何不恼火愤恨,只是顾及着自己的攻略任务,这才暂且忍下火气,抬眼去看傅宝宁,喘着气问:“宝宁,这是怎么回事?我母亲说的是真的吗?你对她动手了?”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做那么粗鲁的事情?”
傅宝宁满脸无辜:“我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你母亲却是个身体健壮的中年妇人,真打起来,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这倒也是。
傅宝宁是刁蛮了点,也没人性,但身量却纤细,实在不像是个能打人的。
韦良瑜知道自己母亲是个什么秉性,现下不禁有些狐疑,用力将赵氏从地上搀扶起来,他低声道:“阿娘,您也太不小心了,摔得一脸血,可是吓了孩儿一跳……”
赵氏从怀里摸出手帕擦血,闻言怒道:“难道我会冤枉她吗?就为了冤枉她,我有必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嗯?!”
韦良瑜听得蹙眉,扭头去看傅宝宁,便见她神情委屈,有些恼怒的道:“你自己摔倒,还能怨我吗?咱们头一次见面,我打你做什么?”
她生的好看,眉眼有些伤心的敛起,脾气再一软和,最能叫男人心动了。
韦良瑜看得有些心软,暗想自己是不是误会傅宝宁了——难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只是表面上表现的刁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