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几乎连声音都在抖,就真的完全没有料到今天晚上到了最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地方究竟有多高啊,即便赛道迂回盘旋,最后的终点落在了几座山体的正中,但坠落下去的后果依旧令人心惊。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旁边就有人同样颤抖着道:有湖也完全没用啊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顿时更白。
悬崖边上看不到,大家也就只能开车下去,在半山腰的坠落点去寻找,路上还心惊胆战地去给孔扬灵发了消息,祈求这位从来没有理会过自己的大小姐能够及时看到。
至于闻越那边他们是真的没办法,闻家对他们来说距离太远了,即便是自己头顶的大老板,可到现在,他们就连舒夜阑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好吗!
就在他们带着惶恐不安且沉重的心情慢慢靠近坠落点的时候,走在前面打灯的人还没发现,落在后面焦急地四处张望的人,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大了眼睛:卧槽!
只见前方的湖面,忽然间,哗啦冒出来两道身影。
孔缉远直接是被闻越捞上来的。
这真不怪他,是这个身体比他想的还要脆弱,车身砸进湖里的瞬间直接把他震得七荤八素,要不是闻越在他在甩出去的时候用肩膀给他挡了下,他起码还会磕得更加严重。
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闻越将他扔到岸上的时候,孔缉远的眼前都还是一阵昏眩,直到喘着粗气缓了片刻,好似才稍微恢复点知觉。随后他抬手摸了摸额角,果不其然摸到一手黏糊糊的血。
孔缉远不由顿住。
直至片刻过后,他缓慢迟钝地活动了下自己的四肢,感受到身体里的健全与活力有那么刹那竟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笑出声来!
没死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又没有采取任何的应急措施,他竟然还没死!
这是何等讽刺!事实上就在他决定今晚上这辆车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甚至还非常想要看看,倘若自己真的在这种高虐片段里粉身碎骨那么这个虐文世界,到底会不会直接崩溃呢?
但是很显然,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这个胆子。
不管它再怎么拼命地玩弄自己,也根本就不敢让自己轻易地消失!
很好,这样也无所谓。
孔缉远早就对这个世界的懦弱与扭曲有了深刻的了解,他实在是懒得再去在意,只是侧头去看闻越,蓦地发现对方只是随意地摆弄了下自己的右臂,侧脸被黑夜的阴影所覆盖,看不清楚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骨折。
片刻过后,或许是察觉到了孔缉远的目光,闻越忽的侧头。
此时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甚至连睫毛都还挂着没有擦净的水珠,但是对视的刹那,陡然升腾起来的情绪非常类似:那是一种打量,思索,还有更多令人捉摸不定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孔缉远好似还从他眼底捕捉到了类似于狂热的情绪。
随后,闻越竟真的勾起了唇角。
好像就自从听到孔缉远在车上最后说的那句话以后,他高涨的情绪就在不断地扩散与蔓延,直到现在竟是终于抑制不住,自喉中溢出一阵愉快的笑声。直到片刻过后,他不紧不慢地拧掉衣服上的水,这才淡淡开了口:好好查查吧,到底是谁想对你动手。
孔缉远的心情,竟也在瞬间不受控制地拔了上来。
这是什么意思?这辆车的失控难道不是他的手笔吗?
倘若不是他动了杀心,他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直到上车以后他都不提醒自己?
这件事里面存在许许多多的疑点,再包括对方以前很多无法解释的所作所为,骤然间全都混乱成了一团!但,唯独孔缉远紧紧地盯着他,方才残余在神经末梢的亢奋,在此时竟像是再次活跃了起来,在自己的皮肤上激起一层薄薄的麻意。
他竟是浑然都不觉得意外!
没错,大抵他从来都不会轻信的缘故,在见到令他都无法辩驳的证据前,孔缉远从来就没有笃定对方就是与自己完全对立。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闻越纵然如同锋利的薄刃般危险,可他总觉得这种感觉并非扭曲的暴戾,反倒是与自己格外地相似。
闻越,他也是知道整个故事线的人。
他今晚特地来到这里,同样拿着性命做赌注上车,未必就不是跟自己相同的目的!
但问题就在于他想要验证的到底是什么呢?
越是想到这里,闻越这个人似乎就愈发令人着迷,孔缉远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深挖他身上的各种秘密与细节,探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不加掩饰的打量,炽热得近乎滚烫。
半晌过后,闻越慢慢地勾起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孔缉远的这道目光里,他好像已经察觉到对方终于猜到了真相,但是他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随意地扫了眼旁边刚刚拼了老命赶来的、惊魂甫定的藤蔓娱乐众人,随后安静地收回了目光,注视着孔缉远道:我走了。
孔缉远:
完蛋。
在骤然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以后,孔缉远对于他的欣赏与被吸引的感觉愈发强烈,竟是觉得对方连告别都是如此的认真。
有些事情他也不是没给自己找借口,譬如对方的姿势看起来还算正常,从外表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伤,但想来自己都这样了,他必定也不会全然无恙,不跟着看看真的不行。
但这些都不及条件反射,孔缉远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我送你。
闻越却是站在原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