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孔缉远微微摇头,这才回过神来,道:我刚刚就是在想,这段时间还有没有我们疏忽掉的点需要处理的。
解释了几句,他忽的又问道:对了,你今天还要回去的吧,要不然我送你?
孔缉远当时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他就觉得闻越这段时间应该都挺多事情的,他昨天回来得仓促,来回都在耽误时间,接下来回去的话还指不定得怎么赶工呢。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什么敏感的字眼,正站在旁边给他接着温水的闻越,手上忽地顿住。
他当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蹲在孔缉远的面前,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孔缉远的耳垂,直到片刻过后,随口般地道:不用,我现在没有那么忙了。
孔缉远微愣,便明白他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出去。
他当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问题。
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人,在这种位置上突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出去,是真的很难做到。毕竟普通人花了大半辈子都在追求那些名利与富贵,好不容易攥紧在手里的时候,几乎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稳固,如何扩大,如何能够流芳百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但是闻越就什么都无所谓。
他的世界与普通人不一样,只有孔缉远能够理解。那些费尽心思积累的东西都如同尘土,稍微踏错一步便会全然消失。他就宛如在打一个允许无限读档的分支游戏,财富没有意义,如何通关才是最紧要的。
直到半分钟以后。
在发现自己的手机突然被抽走,然后被再次推倒在床上的时候,孔缉远猝不及防,震惊得脱口而出,不是,那你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
不行不行!他昨天已经被折腾得够呛,现在拼了命地挣扎爬起来,试图反抗,我才刚刚答应郁总晚上要去接她,待会儿会来不及的!
那你怎么没来接过我?闻越淡淡反问。
孔缉远呼吸一窒。
真的是好有道理,他简直没法反驳!
为什么没去接闻越?不是,先不说他们以前的关系到底需要不需要靠感情来维系,他们本身就天天黏在一起好不好?这还有什么好接的?
而且自己刚刚不是都说了要送他的吗?送和接还有区别?难道说自己只送不接都不行?
他不对劲。
孔缉远觉得闻越非常不对劲,就好像自从昨天晚上答应那句话以后,突然就有什么东西发生了致命的改变,原本安安静静浮在漆黑水底的东西蓦然破开冰面,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扑涌而来!
但是他也完全没办法想清楚了,闻越向来都不会允许他在这种时候分神。就在下个瞬间,孔缉远的眼底差点没当场升腾起水雾,蓦地死死咬住了唇,这才竭力没让那些话语溢出来。
可不论如何,到了最后,孔缉远总是会哭的。
闻越从来不喜欢他忍耐,于是他就真的控制不住,倏地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哭着求饶。到了后来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浑身汗湿,连意识都不太清醒,还要被闻越慢慢地摩挲背脊,低垂着眼睫询问道:你应该不忙吧?
正常情况下来说,他的确不忙。
唯独现在的情况不同,这个世界看似限制重重,实则给他的环境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尤其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大部分的规划都已经在顺利进行,只要照着既定的规划走下去的话,这些有所谓没所谓的事情压根就不需要去管。
但此时此景,他真的不敢说出这两个字。
对方在这种时候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字面上的意思,孔缉远本来就已经腿软了,当时双眼一黑,当场就想咬在闻越的颈动脉上跟他同归于尽!
不过好在闻越还是很有分寸的。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他拨开孔缉远濡湿的碎发,指腹轻轻抚着他的眼睫,直至片刻,待会儿陪你出去走走,会准时回来,不会耽误去接郁总的时间的。
孔缉远:
不知道怎地,明明对方的语调轻慢,孔缉远却是直觉到一股子与郁温雅跟自己说话时极其相似的、令他极其难以言喻的意味,甚至还要更加浓烈危险。
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所以说其实闻越是在吃醋?
这是个变态吧,连这种醋都要吃!
孔缉远突然暴躁起来,觉得自己又被设计了。对方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时候不动声色,缓慢而又晦暗,而一旦在自己这里拿到了越界的权限,他就像是忽然撕去所有的伪装,简直是丧心病狂!
最要命的是,孔缉远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丧心病狂。
他登时间变得极其憋闷,在原地坐了半天,差点都要一甩胳膊开始撒火了,可谁知闻越又随手将他的腿捞到自己身上按摩起来,低低的嗓音几乎是扑落进他的耳廓,嗯?
算了,玩不过他。
孔缉远深深地吸了口气,本来想要冷静,谁知蓦地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