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阳宫里,我仍是末见景通的面,却又再见了钟凝烟。上次我见她时,景通才刚做了太子,算来现在已是小十年了!钟凝烟穿戴甚为朴素,冷着脸垂手坐着,我只得上前行了个道家的礼。
钟后一挥手,脸无表情地沉着声道:“全下去,掩门,闭灯!”
一霎时之间,周围的一切暗了下去,与我站在一处的只有窗外的月光。我傲然立着,挺着腰,冷眼瞧着钟后的所为。
“哼。”钟后喉间哼了一声,下座来,她伸出了一只手,抵住我的下颏,对我道:“定云,你可知道,本宫一直在等今天!你曾说过,你与皇上只做同僚,只看在举荐之恩才进府看看他。本宫就等今天,用这话,来打你的脸!”
我的神色端然不动:“小道从来没有招惹他,也无意……”
钟凝烟恨极,眼中似有微焰曳动:“你这厚颜贱人,到这份上,竟还是这般说辞!你唆弄得皇上顶撞大臣,每日独居清晖殿还不夠,非要迷惑皇上,弄到亡国为止么?!可惜,你没机会了!本宫从来不妒后宫嫔妃,但绝不能容你这杨氏妖道留在君前!常言道蛇打七寸,哈……”
钟凝烟冷厉的目光刮过我的脸:“你没想到吧!你身边的卜闻黛,早就投靠了本宫。当初就是本宫许她妃位,叫她出首告发马道元。本宫原只想令太后失势,从此好得个自在。可惜啊,那卜氏视你为眼中钉,她认为只要有你在,即便本宫让她伺候皇上,她也没有希望得宠。所以……”
我打断了钟后的话,“小道无心留在宫中,原还有些舍不得,如今全看开了。娘娘便放了小道,我永不回金陵就是……”
“哈…”钟后冷笑一声:“你竟要让我饶命放你走?你若硬气些,我还高看你呢!如今……我的仙师,晚了!”
钟凝烟从御案上拿了一只红漆小盒,慢慢打开,里面竟是那支吴宫玉簪!
钟凝烟取了那支簪子,朝我的面颊刮下去,我伸手一把握住了,心里不觉恨极了,恨自己,更恨李璟,但就是不恨她:“这是家母所留,请娘娘赐还于我。”
“好…好…好。”钟凝烟眼里似乎看不见我,看我似乎就像在看一只蝼蚁:“我自当还你。你是杨氏公主,自该去住泰州永宁宫,你可愿意么?”
“好。”我决然说了一句:“但,我要见他一面再走。”
“哈……”钟后面目已扭曲:“死到临头,你竟还在做梦!来啊,带下去,先关到后院偏殿,待明日天亮立即送去永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