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到曹沁妤说她可怜的那些酸话了吧。
所以才会特意说这些话来安慰她的?
心底软塌塌陷下去了一块。
看吧,她果然没看错自己的恩人。
面冷心热,绝对的好人!
池妙仁感动极了,心里偷偷给他发了张大大的好人卡。
易榀这会儿也不太能理解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总担心她会难过,突然就想安抚她。
无声对视间见她一副感动到快哭的样子,刚刚稍起的那点负面情绪全散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兴致来了,想逗逗她。用烟盒敲了敲面前的杯面,瞎掰:“我八岁以前的三餐,都是靠这个解决。”
“我……”
“妈”这个字眼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提过了,冷不丁说起,还有些不适应。
临时找了个替称:“把我生下来的那个人。”
“她几乎不怎么会管我,我饿了,就自己把方便面掰碎,就着冷水,这么打发一顿。”易榀看着她同情的眼神,曲指掩住上扬的嘴角,继续扯:“大一点我才学会煮开水把面泡了吃,也勉强算是能吃上口热乎的了。反正我那会儿也是见不得光的种,饿不死就行。”
担心被她看到自己在笑,他修长的手指上移,摁了摁鼻骨,半遮住眼睛。
以池妙仁的视角,看到的是自家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臭屁老板在伤心。
是不是哭了呀?她看不太清。不过光是用想的都觉得好心酸,联想起自己年幼时失去双亲后曾经历过的种种人情冷暖,很是能感同身受。
这种事不能细想,一回忆,眼泪都快出来了。吸了吸鼻子,安慰他:“没事的,你看,现在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这些难过的事了。”
易榀在指缝间看她微妙的表情变化,瞧着有趣。一手掩面,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池妙仁很快察觉到这氛围有点不对劲,问:“你笑什么?”
“骗你的。”易榀笑道,“生我的那个人,有请保姆照顾我,又怎么可能让我吃这种东西?”
不是生活所迫,那个人,只是单纯不想再要他这个累赘了而已。
池妙仁半信半疑:“骗我的?”
那他这演技绝了!
“说什么你都信,把你卖了是不是还得给人倒数钱啊?”易榀揉了揉眼角笑出的眼泪,“白痴。”
“……”
收回好人卡,这就是个骗子!
易榀笑够了,拿起叉子搅了搅杯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泡面送到了嘴边,又放了回去。
放弃。
视线转向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池妙仁,他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说:“我饿了。”
池妙仁咬着叉子看着他。
是想让她做夜宵?
为了实力证明自己不是“白痴”,她才不愿意被臭屁老板耍的团团转,脑瓜子转得飞快。
在易榀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的一瞬间,她记起邹奶奶对她说过的驭夫之道。
或许可以试试。
她没有接话,垂下眼睫,酝酿着情绪。
易榀以为她没听清,“喂”了一声,重复道:“我饿了。”
池妙仁放下手里的叉子,小幅度抬手,用指腹压了压眼角挤出的泪水。
低着眉眼不看他,轻轻点了点头,怯怯地回了声:“知道了。”
为了让哭腔更明显,还特意加了点颤音效果。
起身拂发,偷偷观察了一下易榀的反应。
他只是安静看着她,辨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邹奶奶不会是在坑她吧?
心里虽然有点慌,但是阵脚不能乱。
池妙仁稳住了一个仿若“被旧事所伤无法释怀”的忧伤表象,借用了一下港剧里的某个经典套路,小声道:“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转身的同时又顺势抬手掩了一下面,背后的人看着像是在擦眼泪。
其实并没有眼泪,挤不出来。
一系列假动作流畅完成,她呼出一口气,拐去了厨房。
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池妙仁认定自己是被那个活成人精的老太太骗了。
算了,反正也就是煮碗面的事,她正好也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