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说得是。”苏嬷嬷应着又奉承几句。
白月心听得顺耳,便也说:“这些都是幸亏有苏嬷嬷在旁提点。”
“奴婢不敢邀功,都是侧妃聪慧。”
听着两人的对话,竹雨眉眼之间都是得意。
以前晏梨管王府的时候,主子没有主子的样子,下人没有下人的规矩。哪里有点王府的样子?难怪被别人瞧不起,还是现在好,人人都规规矩矩的,而这些都是她家小姐的功劳。
不一会儿,三个人到了扫雪楼,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却被站在门口的朔风拦下。
“侧妃,殿下只让您一个人进去。”
三人皆是微怔一瞬。
白月心很快恢复,略一沉吟,回还道:“我给殿下备了冰绿豆汤,不能久放,让苏嬷嬷跟我一起送进去,放下苏嬷嬷就出来。”
白月心说话客气。朔风虽然只是个侍卫,但他却是殿下的心腹,若是得罪对她来说有害无利。至于为什么选苏嬷嬷一起进去,毕竟苏嬷嬷在王府多年,多少能叫她安心些。
朔风没有丝毫动摇,“殿下吩咐过,除了侧妃,谁都不能进去。”
这段时间迎霜院,扫雪楼,书房先后成为禁忌之地,现在能被允许入内,实在是太过特别的待遇。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一瞬,白月心选择退步,自己接过绿豆汤。
白月心手伸过来的时候,苏嬷嬷没由来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不肯松。
“苏嬷嬷?”白月心抬眼看来,眼里隐隐有些不悦。
苏嬷嬷只得放手,目送着白月心走进扫雪楼,心中忽然一团乱麻。
白月心走进房间。
看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长剑的人的时候,这酷暑六月,莫名寒意袭背,原本的满心欢喜瞬间冻结。
心里隐隐发慌,低下头,声音温柔似水,“殿下,月心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对面的人扔了几个字过来,像冰珠子,冷冰冰,听不出喜怒。
白月心忽而不安起来,道:“这气候炎热,月心特地叫厨房备了绿豆汤,殿下尝尝?”
说着把绿豆汤从食盒里拿出来,双手端着,想要上前。
不过两步之后,坐在椅子里的人开口,“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白月心听得脚步一顿,片刻,才问:“……殿下在想什么?”
萧天凌抬眼,目光锐利得仿佛要扎透眼前这个人。
这般探究的目光叫人觉得浑身不自在,白月心小心翼翼咽咽口水。
“我在想,王妃病逝的事,为什么你写来的信里只字未提?”
白月心猛抬头,见萧天凌的面色如常,心头闪过一丝侥幸。
稳稳心神,“姐姐喜欢殿下,月心进府之后极少去打扰姐姐,唯恐叫姐姐跟殿下生了嫌隙。月心一直以为姐姐也给殿下写了信,所以……所以才没提。若是月心知道,一定会告诉殿下的。”
椅子里的人依旧神情淡淡,静静看着她。
在他的沉默里,时间过得异常漫长。
白月心手心开始冒汗之际,他终于开口——
“你不知道。”
分明是陈述语调,白月心却听出一丝反问,猛地反应过来,自从晏梨生病之后,王府就是她在管,如果连有没有信送出去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她散漫。而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王府有了点样子。
惊觉自己出了纰漏,手骤然一抖,手里的瓷盅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额头隐有细密汗珠,白月心屏住呼吸,沉默片刻,道:“殿下恕罪。”
说着跪下去,“是月心的私心作祟。”
继续说:“太医一直说姐姐只是风寒之症,月心便想着只要姐姐好好调养,不日定会痊愈。知道殿下肯定挂念王府上下,写信的时候,也想告诉殿下姐姐生病的事情。不过月心觉得苏嬷嬷说的那些话在理,便……”
“什么话?”
“月心刚进王府,许多事情都不如苏嬷嬷想得周全。苏嬷嬷说殿下在前线带兵打仗,出生入死,若是知道姐姐患了风寒,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但万一分心,出了什么岔子,那不止关系殿下安危,还有无数齐国百姓,月心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到最后,自认挑不出来错处,白月心心口微微放松下来,不过面前的人却没有接话,专心致志地擦着手里的剑。
没有回应,就像是一个深潭的石子,久久听不到回声,辨不清深浅。而他不慌不忙的动作叫白月心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迎霜院,他眼中的杀意。
她突然觉得他会用手里的剑要了她的命。
巨大的危险袭来的时候,理智全无,即使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恐惧慌乱,还是没能压住从心底窜出来的急切,“苏嬷嬷是殿下的乳母,必然是万分关心殿下的安危。虽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月心想苏嬷嬷是绝对不会做出危害殿下的事情的。”
只字不提自己。
几句话便把欺瞒之罪全推到了苏嬷嬷身上。
“你下令打死了一个丫鬟。”
他冷不丁提起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