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先恭喜你永远都如此年轻。
(2)
阴雨连连,他出门前特地在西装外加套了一件长风衣,然而走在街头,仍然觉得冷风刺骨。而寒意并不仅仅因风而起,他刚从公司出来,收拾了办公室里所有属于他的个人物件。
女友的电话在他踏出公司时接了进来,他以平静的语气向她道歉,她则唾骂他“变态”,“人渣”,而后挂断电话。
他原本以为女友是打电话来与他谈分手的,但她显然不认为分手比骂他变态更重要。
或者说,从那段视频流传出去以后,他们就已经分手了,所以没必要再说一遍分手。
他租住在某个往日进出无阻,保安岗仿若虚设的小区,今天却被保安拦在小区外。
保安脸上亦带着他这几日常见到的那种神情。
“您好。”保安说,“我想您需要联系您的房东。”
“为什么?”他问。
“您知道的……”保安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您联系房东吧,我不能放您进去。”
他点头,背过身,拨房东电话,余光瞟见保安朝他脚边吐了口唾沫,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像在看一个流窜犯。
房东的电话响过四声以后被掐断,嘟嘟声急促地鼓噪他的耳膜,短信同一时间被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备注名房东的短信上写着:你的物品已委托XX搬家公司代为保管,请自行提取,房租押金已转账你的支付宝,请查收。
短信内容简洁明了,仿佛他的身上沾着什么不知名病毒,与他多接触一秒都会被传染。
他摸了摸鼻子,朝上将眼镜推高一分,好显得不那么狼狈,偏不凑巧,天又下起雨,阴雨似有转成暴雨的趋势,所有掩饰着的不狼狈都被雨点砸得徒劳无功,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进口袋。
(3)
他搜了一下搬家公司的地址,徒步走过去不过几百米,坐车则要兜圈。经过鲜有人烟的小巷,目光停在背靠墙壁的年轻女孩身上,压抑地啜泣声,他止步,瘦弱单薄的女孩,目测过去不会超过十四岁,只穿着一件单衣,男式衬衫,衣摆刚能勉强遮过屁股,袖子挽了几截,露出的手腕上有显眼的淤痕,没穿鞋,光脚站在石板上。
他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低头打量女孩,手指几度开合。
“不回家吗?”他问,声音是一度竭力维持,此刻却难以维系地平静,“不回家吗?孩子。”
女孩儿在哭,一声一声地哭泣像是挠在他的心口。
女孩拼命摇头。
(4)
那么,跟我走吧。
(5)
他带着她穿街绕巷,为了使他们不那么引人注目,他将身上的外套披到女孩身上,然后买了双凉鞋,他单膝跪在地上,要她抬脚,手指接触到这片肌肤,往前一些他大概能摸一摸她的脚趾,小巧可爱,然而没有,他只为她穿上鞋。
别急,他心想,别急。
“等会进去,有人问你,你就说忘带身份证了。”藏在暗处的小旅馆,他握着女孩的手,嘱咐她,“说你已经十八岁了。”
女孩儿机械地点点头,随他进旅馆。而前台的接待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收过钱便递给他钥匙。
“这是我妹妹。”他接过钥匙,欲盖弥彰地解释,“离家出走了,带她在这住两天。”
前台含混地应了两声,他镇静地牵着女孩的手,将她带往二楼。
逼仄的房间,女孩脱下外套,湿漉漉地站在床铺边,似有几分不知所措。
“去洗个澡吧。”他说,“淋了雨,去洗个……洗个澡。”
说到最尾几个字,音调已经变得不成样,心跳速度加快,血液先是冲头而上,随后又一泻而下,腹部升腾起地热气,当女孩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地脱去衬衫时,一鼓作气地达到坚挺。
“叔叔和你一起洗,好不好?”他靠近她一步,“叔叔也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