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掌柜乐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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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的是和记,白芷心里也乐了。昨天内掌柜前脚从她这儿出去,后面客栈的小偏门就被推开了。白芷站房顶上眼看着个小伙计溜着墙根就钻进一个门里,门口的长灯笼上一个大大的“和”字。
和记来的钱掌柜亲自来了,内掌柜把人引到客院的厅里她自己作陪。钱掌柜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两头老虎,停下来还摸了两把,进了屋就很客气地拱手笑道:“姑娘安。”他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谄媚,也没有“有钱的是大爷”的骄横。
白芷也客气一福:“先生好。”
两人打了个照面,钱掌柜脸上惊艳的表情飞快闪过剩下惊讶:“这竟是姑娘的手笔吗?”
“本地皮货行、药材铺都会收些虎皮虎骨一类,您这惊讶来得奇怪。”
“您昨天干的也不算是件小事。”
白芷道:“您的来意我闻着味儿就知道了,实不相瞒,外面的东西白送您都成。”
钱掌柜反而心里不安,道:“条件呢?”
白芷道:“您进门也应该闻到了,我也是习医之人,本事没到家,师父说我得出来走走、看看、学学。我有心向本地的能人讨教一二,付点束脩也是应该的。我也不要您什么秘方,只要您收拾材料的时候容我旁观就行。只要您点头,东西您现在就拿走。”
钱掌柜思忖片刻,道:“实不相瞒,敝号主要是收药材贩卖药材,处置药材、保存药材的手法当然是有的。然而若说医术恐怕并不高明,仁济堂那里才有能人,这个须与姑娘说清楚。”
白芷道:“我昨天就对大姐姐说过,今天谁来就是谁。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恨不得不跟人打交道。”
钱掌柜依旧犹豫,白芷摸出一瓶自己配的金创药放到桌上:“您看看这个。”钱掌柜拿过去闻了一闻,倒出一点来在手上抹均,又伸舌头尝了一点,问道:“我可没有与这相等的方子来换。”
白芷道:“是否相等我自有判断,如何?”
钱掌柜犹豫半晌,道:“好!敝号也不白拿,您能看多少、学多少就看您的本事了。”白芷也不将药收回:“临行前我还请借药庐一用,我亲自配一瓶药留下。”钱掌柜道:“一言为定!”
当下也不用立字据,唤来猎户将虎抬到了和记药铺,一路上许多人围观尾随,进了药铺由猎户先来剥去虎皮。亏得当时猎户提醒,两张血淋淋的虎皮都很完整,放到一边晾着,钱掌柜道:“这虎皮也不算是药材。”白芷摆摆手:“说了您拿走,再多看它一眼就算我撒谎。”
和记的伙计们开始准备起来。
白芷道:“先等一等,借纸笔一用,”提笔写了两张方子给伙计:“照方各抓七副药,挂在我的账上。”将药连同方子交给猎户:“这一串给丧家的那位大嫂煎了吃,这是给那位老翁的,昨天扶他们的时候顺便搭了一下脉。一天一夜,诸位辛苦了,要急着回家就先走,去客栈柜上支十两银子,跟大姐姐说,挂我账上,我这儿有事就不送了。”
和记的两个坐堂医听到开方凑了过来一看:“咦?这个没见过,不过好像有效啊!”凑在一起讨论,白芷将:“先给他们吧,您二位要想研究,我一会儿再写,咱们是不是要先看看咱们的事啦?”
猎户看她确实有事在忙,一齐抱拳拿了药走了,白芷也不再去关注。
很快,老虎血淋淋拆了一院子,各样都剔出来,年老的那个坐堂医将一把刀递给白芷:“试试?”白芷一笑:“好。”
掌灯时分,坐堂医们已经与白芷相谈甚欢,伙计们也围着,一是看她漂亮二也是因她处理药材的手法利落。白芷回客栈的时候,钱掌柜说:“还有些没收拾完的活计,明天卯时开始。”
如此过了两天,白芷混在和记一边揣摩,一边也给搭手看两个病人。虽是小症候,钱掌柜与两个坐堂医却看得明白她确乎是个医术极高的人,尤其是白芷露了一手悬丝诊脉之后,好比酒鬼遇到了好酒,其他的原则就可以扔到一边不去管了。
没几天,和记居然在大冬天里变得热闹了起来,一些身患顽疾的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来求医。白芷毕竟没见过本地的气候、常见病症,也向坐堂医讨教,将坐堂医常用的方子略加增删效果竟比之前更好。
混了不到一个月,钱掌柜就拿着两个方子向她讨教了,什么秘方不传之类都被抛到脑后,钱掌柜连金创药的方子也不提了,白芷给穷人送药他也跟着打折甚至清出些陈货让白芷随便配了药拿去送人。偶尔还给白芷提供点情报:“皮货行的老张一直嚷嚷头疼。”
改完两个方子的这一天,白芷回到客栈,内掌柜便迎了上来:“可算回来啦,老钱家的今天亲自来送了三十两金子来,说是虎皮折的钱。这个您真得收下,不然彼此心里不安。虎皮在外面肯定不止这个价,在这儿收这个就这个价。”
白芷无所谓地道:“存柜上吧。”也不去看钱、也不去算账直接回房去了。第二天见到钱掌柜就直摇头,钱掌柜也跟着笑着摇头。
白芷本以为只要自己不惹事儿,在绥远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了,直到开春雪化之后她捎点本地的特产走人。不意才进入腊月,内掌柜过年的新衣裳还没裁,白芷正在和记熬虎骨膏,听坐堂医背后说:“其实呀,虎骨膏手法当然重要,说破了天去还得材料好,咱们这儿的虎骨最正!天寒的地方生出来的东西,都带着阳气,天生能续命。阳气不足,在这儿活不下去。”
闲话没唠几句,便有小孩子跑过来:“姐姐,姐姐,有人跑到客栈里找你啦,好大的排场!我看到仁济堂的顾掌柜跟在那个人身后,头一直低头。那个人长得真俊呀!”
坐堂医道:“要不您先回去?这个来得及。”
白芷道:“愿意等就等。”兜里掏出一把姜糖来给小孩子们一人一块分了,继续熬她的药。片刻之后,内掌柜也派了小伙计来报信。白芷依旧说:“愿意间等就等。”
直到手上的活计做完了,白芷才慢悠悠晃回客栈吃午饭,远远就看到客栈门口停着辆马车,门口两队挎刀的武士站得笔直,他们的双肩顶着堆积的雪,白芷暗道一声罪过:谁这么装逼?有种自己出来挨冻呀!
抬步走了进去,大堂里鸦雀无声却是有着不少人。堂里其余的桌子都撤了,只留了一张方桌上面桌了方缀着流苏边儿的绸缎桌布,一套茶具泛着玉色,高瓶里插着枝梅花。桌边只有两张椅子,左边一张空着,另一张上坐着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深蓝色的袍子袍角绣着数丝白梅,头发端端正正束到一顶小金冠里。湿润儒雅,眉眼间一片令人熟悉的温柔。
两名侍女低眉顺眼捧着香炉站在他的身后,听到声音头也不抬一下。再往外又是两排带刀的侍卫。传说中的顾掌柜与另一个男子并肩立在男子边右手边,见到白芷回来,顾掌柜对那男子低声道:“人来了。”
白芷在心里给他们一个大白眼,对焦虑的内掌柜说:“大姐姐,午饭我还是回房吃吧。”
年轻男子已站了起来,拱手一礼:“姑娘请留步。”
白芷很配合地拧过半个身子看他,男子道:“在下萧韶,慕名而来,可否请姑娘移步一叙?”
哦豁,怪不得这么眼熟呢,外甥肖舅,顾清羽的外甥、顾爷长女顾虞商的儿子萧韶。
怪不得这么大的排场!
第21章 续命
萧韶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自以对美人已能淡然视之,无论是皮相还是性情抑或是气韵都很难再让他有眼前一亮之感了。第一眼见到白芷仍是吸引到了,叫住人之后萧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我看姑娘有些眼熟。”
白芷听了这句仿佛被雷劈到了,脑子里闪过“这个妹妹我见过”,顿时想打人。【装逼遭雷劈啊,非得拖着两头老虎进一回城装一回逼,老子遭雷劈了,这个萧韶就是老子的天雷。】
萧韶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公子,居然能够无缝衔接出下一句:“听闻姑娘为民除害降伏猛虎,实在令人佩服。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我不接受审问。”微一颔首,抬脚就往后院走。
“姑娘且慢。在下略备薄酒,不知可否请姑娘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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