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瞳拿不定注意, 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顾瑶直接说:“你问问自己, 到底是你哥重要, 还是顾承文这里的吩咐重要,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怕他会责怪你们?”
杜瞳一下子醒过来了, 怔怔的看着顾瑶片刻, 随即二话不说上了出租车。
这十年, 她大概也是过怕了,虽然表面光鲜,也曾经迷失在权力和金钱当中,看谁不顺眼就要谁的命,可她心里一直是个无底洞,从她杀死杜成伟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活在恐惧当中。
顾承文只要一开口,无论她当时在做什么事,都要立刻放下,随传随到,生怕去晚了,她和祝盛西就会被责怪。
今天晚上,杜瞳一直处于慌乱和悲伤中,她一面清楚祝盛西快不行了,一面有期望他还能好起来,加上哭了许久,脑子和心里都乱糟糟的,突然听到顾承文的召唤,便立刻六神无主了,惯性的要跟着顾瑶一起去警局。
直到顾瑶一点拨,杜瞳才惊醒过来,是啊,哥哥她就只有一个,要是这一来一回路上,他去了,那她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这辈子怕都是要活在悔恨当中。
至于其它的,随便顾承文去责怪吧!
杜瞳一走,顾瑶就一个人开车去了南区分局。
刚到分局门口,顾瑶就接到了徐烁的电话。
“杜瞳回来了,你一个人去了分局?”
顾瑶说:“嗯。”
徐烁又问:“要不要我过来?”
顾瑶有一秒的迟疑,可她又很快拒绝了:“不用了,我能应付的过来,何况他刚被带进来,我要见到夏铭才知道进展情况。”
顾瑶边说边往南区分局的大门走,很快就在前面看到一辆休旅车,刚好就是庄正几人开的那辆。
庄正在车里也看到了顾瑶,拉开车门下来了。
顾瑶飞快的对徐烁说:“我看到庄正了,晚点再聊。”
但徐烁却在切断之前补了一句:“观察一下这个人,我觉得他有鬼。”
顾瑶没应,切断电话后,没什么表情的来到庄正面前。
庄正率先打招呼,十分的礼貌:“顾小姐。”
顾瑶笑问:“怎么,不打算蹲守祝盛西了?”
庄正从善如流的回答道:“顾先生这边的情况更需要我们,他让我们在门口等,等警察问完话,再护送他回家。”
“哦,那辛苦几位了。”顾瑶不以为意的落下一句,抬脚就往前走。
庄正的声音却追了上来:“顾小姐。”
顾瑶一顿,挑起眉梢。
“其实顾先生,还交代了一件事给我们。”
“哦,什么事?”
“顾小姐稍后就会知道了。”
顾瑶没有接话,只是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庄正,她不懂,如果这件事庄正不能说,那他为什么要提前半句,既然提了前半句,为什么还要打哑谜?
徐烁说的没错,这个庄正的确有鬼。
顾瑶只笑了笑:“好,我拭目以待。”
几分钟后,顾瑶来到南区分局的刑警大队,夏铭正在审讯室里问询,因为案情复杂,金智忠所供之事不仅骇人听闻,而且关系重大,案情的时间牵扯了十几年,其中涉及人命不下三十人,何况这里面还有毒品牵扯。
顾瑶坐在刑警队大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夏铭才出来,但看情形,顾承文的问询还没结束,夏铭交给了其他刑警继续,自己先出来见顾瑶。
顾瑶站起身迎向夏铭,第一句便是问:“他的律师到了么?”
夏铭点了根烟,呼了一口说:“在里面。”
“很难缠吧?”顾瑶微微笑了:“是哪位律师?姓氏名谁。”
夏铭一顿,为着顾瑶这轻慢的语气,他皱皱眉,说:“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如果我们问询不顺利,可能要通宵,你暂时还不能办理手续。”
顾瑶说:“有律师在,他们自然会办理,轮不到我。只不过我想你们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我配合调查,提供口供,我就先过来看看。”
夏铭安静了几秒,很快回想起来前几天在病房里,当他问顾瑶的口供时,她的说辞和态度,那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女儿该说的话,她似乎很盼着顾承文陷入这些案子,又似乎一直在等待什么。
思及此,夏铭问:“我想不是我的错觉吧,你很希望他被定罪?”
顾瑶笑了下:“我对我国的刑罚和执法人员都有信心,我也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天理循环恶有恶报,难道有错么?”
“可你是他的女儿。”
“呵,那我的大义灭亲是不是更应该得到褒奖?”顾瑶随口开了句玩笑,又道:“我相信有些事你已经问过杜瞳,金智忠知道的内情绝对不少于杜瞳,不过今天杜瞳过不来,所以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会知无不言。”
夏铭问:“这么重要的时候,杜瞳怎么……”
“祝盛西身边需要人。”顾瑶淡淡道。
夏铭愣了:“什么意思?”
可是“他快不行了”这几个字顾瑶却说不出口,她只是苦涩的扯动唇角,说:“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夏铭一下子有点发蒙。
他愣愣的,带着半信半疑的目光瞪着顾瑶半晌,随即一言不发的往后错了两步,背靠着墙,又吸了两口烟。
等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才拿着半支烟,垂着眼皮低声问:“还多久。”
顾瑶一张口也是十分艰涩:“也许就这两天。”
接下来便是一阵冗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