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闻言,立即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拽住他:“别,我自己换……”叫宫人看见床上的情形,她往后都不必见人了。
尉迟越无可奈何:“你躺着歇歇,我去换吧。”
顿了顿道:“别担心,换下来的我投入浴池里,谁也看不出痕迹。”
沈宜秋又呜咽了一声:“你别说了……”
尉迟越摸了摸被子,摸到她的头,凑近她耳边道:“左右要换,不如再来一回?”
沈宜秋瓮声瓮气地道:“尉迟越!”
太子像是偷吃了饴糖的孩童,乐不可支:“不逗你了。”再逗下去说不定就没下回了。
太子殿下哪里做过这些事,铺的被褥一点也不平整,好在沈宜秋折腾得有气无力,将就着睡了一晚。
太子妃舒坦了,舍己为人的刘玉珏不上不下,免不得又去沐浴了一回。
翌日破晓,太子神清气爽地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叫来贾八,悄悄吩咐道:“你去平康坊找玉璜,替孤带百两金给他,就说是刘玉珏所赠,别叫旁人知晓。”
太子殿下向来抠门,贾八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大手笔,又是赏一个小倌,不禁有些惶恐。
尉迟越瞪了他一眼:“敢瞎想,同你阿兄一起去扫茅厕!”
贾八道:“可……可是,他若问起殿下何故赏他,仆该怎么说?”
尉迟越抚了抚下颌,微露赧色:“饮水思源。”
第135章 治病
沈宜秋醒转过来,忆起昨夜的事,仍旧有些头晕目眩,不觉红了脸,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但上辈子光顾着忍痛,实在称不上什么欢愉,敦伦敦伦,敦的便是一个“伦”。
然而昨夜太子一反常态,像疯了一样,将“伦”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也差点疯了,礼义廉耻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浑浑噩噩地随着他的节奏沉沉浮浮。
尉迟越的那些举动不止难以启齿,单是想一想都让她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哪里是敦伦,分明是敦不伦。
沈宜秋的思绪成了一团乱麻,然而她没有闲暇去理清,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撩开了帐幔。
她一见那只手,不免又想起这只手做下的事,头脑中轰地一下炸了。
穿戴整齐的尉迟越站在床边,撩开帷幔,便看见沈宜秋红着脸坐在床上发怔,凌乱的长发委了满枕,在想什么显而易见。
尉迟越喉结动了动,俯身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本来想的只是轻轻一啄,可甫一触到她的双唇,他立即改了主意。
他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顺着她的肩头和手臂摸索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沈宜秋不自觉地仰起脸,有些喘不过气来,在他偶尔抽离的间隙呢喃道:“我还没洗漱……”
尉迟越轻嗤了一声。
沈宜秋立即领会了这声轻笑中的涵义,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双颊烫得要烧起来,连带耳朵和脖子根也变得通红。
他们今日要带那胡僧去蓬莱宫替张皇后诊治,太子不敢太过火,不多时便松开了沈宜秋。
……
不一会儿,沈宜秋梳洗停当,匆匆用了点羹汤点心,便与尉迟越一同登上马车,前往蓬莱宫。
两人早已商量好了,暂且不将那胡僧治好祁十二的事明说,只当是太子的人寻访来的,免得生出期许来,治不好却又大失所望。
那胡僧非但脾性古怪,生得也是其貌不扬,眇了一目不说,剩下一只眼睛黄不黄绿不绿,猫眼似的,嘴上生着几根稀稀拉拉的黄胡须,长得过分的下颌往上挑,乍一看像只重台履,红鼻尖却往下钩,鼻尖多出一坨,好似赘瘤。
形容丑陋便罢了,入宫觐见也不愿换上太子准备的僧伽服,仍旧穿着自己那袭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僧衣。
尉迟越和沈宜秋见多了所谓的高人和隐士,大多行止不羁、状似癫狂,不过是彰显卓尔不群,以此自高身价。
故此他们一眼便看出这胡僧并非惺惺作态,他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便如闲庭信步,是真的不将富贵权势看在眼里。
到得甘露殿,张皇后听儿子说明了来意,并未放在心上。
她的病根是如何落下的,她自己一清二楚,知道尉迟越四处寻访名医不过是白费功夫,不过儿子要尽孝,她不好拂了他的意,不管他从哪里找来什么奇形怪状的名医高人,她来者不拒便是了。
尉迟越生怕一会儿那胡僧惹恼了嫡母,预先对她道:“这位高僧是化外之人,不拘礼俗,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母后海涵。”
张皇后点点头,便即宣那胡僧入殿觐见。
胡僧泰然自若地走进殿中,也不向皇后行礼,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
饶是张皇后见多识广,见到那胡僧的衣着和形容也不免有些吃惊。
那胡僧的大燕官话倒是说得不错,将张皇后的症状、得病的因由、医官的诊断、所服的药方都细细问了一遍,又将她的指甲、舌苔、眼白等各处都查看了一遍,末了皱着眉摇摇头。
张皇后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也谈不上失望,笑着对儿子媳妇说:“早说这是陈年旧疾,跟了我多少年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治不治的都一样……”
尉迟越和沈宜秋对那胡僧寄予厚望,见他摇头,心便往下一坠,他们活过一世,都知道张皇后早逝,时间所剩无几,若是连这样高明的医者都治不好,恐怕是难有转机了。
两人正失落,那胡僧却道:“若是二十年前遇到贫僧,立即施救,倒是都能保下,如今根深蒂固,完全拔除是不必想了……”
太子和太子妃听他这话似乎有余地,不由喜出望外。
张皇后却是眸色一黯,侍立一旁的女官秦婉亦是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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