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章顿了顿,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把摄像机搁桌上,我们四个人全在床上,要什么四台机子。你们几个找地儿歇歇,明天不比今天轻松。”江一鸣说道。
蒋章有些犹豫,他看看其他三个跟拍导演,那三人谁也没吭声。
还是谢鹤和秦海清两个资历最老的老前辈开口:“就听江老师的,留一台机子,别人都歇会儿。”
有了他们两人的发话,四个跟拍导演才犹犹豫豫地把机子关了,只留下蒋章的那个机子,搁在桌上,镜头正对床上的那四个人。
于明浩把腰上的对讲机摘下来,放在头侧。
他边上没睡人,正好用来放置。
又是一阵沉默,均匀的呼吸声在彼此耳边响起。
“江一鸣。”于明浩犹豫着开口,他想转头看着江一鸣的眼睛说话,但床的空间限制了他的动作,他小幅度地尝试了一下,只好作罢,瞪着眼看天花板。
“今天的事情我还没好好向你道谢……”他抿抿嘴,话说出口,又觉得这个开场白有点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下去。
江一鸣在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后,翻了个白眼开口问:“你是在等我说,用不着道谢?没必要?”
“什么?不是,不是!”于明浩反应过来,急得要坐起来解释,“我只是……”
江一鸣好笑地止住他的动作,懒洋洋地开口:“你别幅度那么大啊,床都要被你搞散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到底在等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说,才在直播里不会觉得很做作。”于明浩摸着鼻子,“有镜头在,感觉说什么都挺假。”
“那没,你今天下午那句反讽,讽得还挺真。”江一鸣假笑了一下。
于明浩噎了噎,但这回却一点也没生气的感觉,他笑了一声:“那会儿我确实挺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就脾气上来了。其实我平时脾气挺好的。”
【哈哈哈在节目里道谢是挺做作,我觉得你犯蠢做错事挺自然,保持这个人设我觉得我也可】
【这两人不针锋相对了?我竟觉得有些无聊】
【互怼也很好玩呀哈哈哈】
【其实,我一直觉得是ymh单方面针对江一鸣╮(╯▽╰)╭】
【认真提问,为什么只有ymh需要缩写?】
【流量才需要缩写,十八线小透明可以拥有姓名】
江一鸣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说实话,他觉得今天下午刚进屋子那会儿,他的脾气也有些不受控制,要是放在平时,他都懒得搭理于明浩那句话,更别说还费口舌指出对方的问题来。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倒是觉得心情平静下来了,大概是这阵大暴雨把我的负面情绪全冲掉了。”于明浩又说道。
边上传来谢鹤和秦海清两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于明浩稍稍侧头看了眼,发现这两位前辈全都睡熟了过去。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最后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晚安,江一鸣。”
江一鸣没有睡,他睁眼看着天花板,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他明白过来,他、于明浩还有谢鹤,三个人下午的异状是因为都中了招,以至于这一天的脾气性格,或多或少都发生了点细微的变化。
这影响可能是刚到达岩屋谭就产生了的,直到他们走进这间屋子。
这屋子本身,恐怕就有点戾气残留,直接点着了积攒了一路的负面情绪,才让下午小小爆发了一场口舌之争。
江一鸣思索着,节目组安排的这间屋子,难道曾经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向来不太会冷脸的谢鹤,下午的时候都对于明浩沉下脸,直到后来,他假借出去方便的由头,甩开摄像,在屋子四周贴上辟邪镇符,情况才稍有收敛。
至于从头到尾始终是笑脸模样的秦海清,就如他先前说的,秦海清是天生福相,凡事化险为夷,这点影响不了他。
从他们踏进这个村子起,他们就开始受到影响,这说明这个村子本身就存在问题。
{——薛珂明明向他保证,这块地方没有出过真实的闹鬼事件,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江一鸣睁着眼看天花板,脑子飞速转着。
外头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静得能清晰听见外面的虫鸣。
月光像是被这场暴雨冲刷过一般通透亮堂,扫过窗外,照进一片雅雅的光。
江一鸣蓦地瞪大了眼,瞪着头顶的天花板。
先前光线模糊,他们躺在床上,并没有看清天花板上有什么——也没人想到去看头顶的天花板——直到这会儿,月光洒进来,透亮得足以照清大部分天花板。
天花板上,蛛丝相连,灰扑扑的、白花花的蛛网看得人头皮发麻,而蛛网上,还有一粒粒蜘蛛卵,数量并不多,卵袋零散地附在网袋上。
看起来随意凌乱的放置的蜘蛛卵,却是几乎拼凑出了一个北斗星的轮廓出来。
江一鸣猛地翻身坐起来,吓了于明浩一跳。
四个睡得稍浅的跟拍导演也都醒了过来,蒋章见状,连忙扛着机器对焦上江一鸣。
“怎么了?”于明浩躺在床上小声问。
谢鹤和秦海清也有些被吵醒,皱着眉醒神。
“找到提示了。”江一鸣说道,他指着天花板,“注意到这些虫卵了么?”
于明浩点点头,刚才他无聊就在数呢。
“是北斗星。”江一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