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回过神来,对两位长辈点头,长腿迈向后面的车厢,拿出票开来给列车员看,左转进车厢。
他不可能让夏春心一个人回去。
火车加速离开消失,轰的两声离去,没入黑暗。
冷谭搂着时婧娴离开,时婧娴叹息问:“到底为什么弄成这样啊?小漾怎么和你聊的?”
冷谭笑了一声,笑声随着风声飘开,却没有讥讽,有着的是对外甥的疼惜,终究是看着外甥长大的,倘若当真是个不懂事的坏孩子,他不会关照外甥这么多年,谁心里都有秘密,小秘密压身,大秘密压心,压心最累。
但是凭什么心心要被伤害,冷谭眼里又闪过想揍祁漾的怒气。
“明天去高江,”冷谭这次的笑多了暴风雨前的电闪雷鸣般的讽刺,“去高江把那戚鹤给收拾了,一个破管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敢对心心动心思。”
金燕妮来车站接夏春心,看到她外套里面左手被固定的惨状,差点没心疼哭了,赶忙给接回别墅让她休息。
乔灿灿也来别墅看夏春心,不知道夏春心怎么陪大佬回去吃顿小年夜饭,就把自己给弄得这么狼狈,“心心,你和大佬……”
“以后就当没这个人,”夏春心左手用勺喝着汤,语气淡得像汤里没放盐,“不提他。”
乔灿灿:“……”
这是在大佬舅舅家发生了很大的事儿啊,乔灿灿有点想骂大佬,肯定是大佬把心心给伤了,但她不敢再提大佬,而且带夏春心再去趟医院也更要紧。夏春心总是有能把大事当小事的能耐,得让金燕妮亲耳听到医嘱才行,不能听夏春心的一面之词。
果然夏春心说的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到医生那里医生说的就是要两三个月才行,医生特别嘱咐一定要注意患肢不能乱动,金燕妮和乔灿灿牢牢记住。
不过夏春心的状态倒还不错,从医院回家后就睡觉,中午睡的,睡到下午三点多还没醒。
等夏春心醒来的时间里,乔灿灿叫来打大厨给夏春心食补,金燕妮拿乔灿灿胳膊当例子,研究着晚上怎么给夏春心洗澡。
乔灿灿胳膊被折在身前成三角形,边感觉神奇地说着,“燕妮姐姐,你说心心和肚子里的孩子,这俩人的命都很硬啊,心心这都折腾多少回了,孩子都一点事儿没有。”
金燕妮点头说:“是啊,真的是这样,心心小姐命硬,当初空难的时候,心心小姐就活了下来,心心小姐肚子里的小生命肯定也命硬,肯定会平安出生。”
提及那次空难,乔灿灿不敢想细节,连那件事都不敢想,每次想起那件事她就心疼心心到想哭。
乔灿灿摇摇头不再提,被金燕妮提起那件事,红着眼圈说:“我还没见过比心心还坚强的人,真不舍得她再受伤。”
金燕妮轻道:“不舍得,谁能舍得啊。”
停了两分钟,乔灿灿问金燕妮,“燕妮姐姐,你说心心有没有可能再复婚啊?”
“不可能,”金燕妮这三年多几乎天天都跟在夏春心身边,她最了解夏春心,抬着乔灿灿的胳膊小声说,“就心心小姐那性子,你还指望她和前夫俩人共度个两天一夜就旧情复燃谈复婚吗?不可能,肯定比之前更坚决了,心心小姐从来只要做的决定就不改变,你想想这三年她做的事。”
乔灿灿想了想,三年里,夏春心决定结婚就结婚,决定三年不回家就不回家,决定不和父亲联系就不联系,决定开工作室做动画电影就去专心做,决定离婚,她就坚决不会再复婚。
确实,这就是夏春心。
夏春心的精力恢复得相当快,下午四点睡醒,还去公司转了一圈看进度,和姚婧聊细节,乔灿灿简直对夏春心的精气神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乔灿灿年前没事儿,在夏春心家住着,吃吃喝喝游泳做spa,陪夏春心去公司转和刷微博,一边看护夏春心骨折的手臂和肚子里的宝宝。
三天后,乔灿灿在夏春心办公室沙发里歪着,刷着刷着手机,就刷出了大新闻,嘴里震惊地发出一句“我的妈”。
夏春心抬头托托腮地看着她笑说:“灿灿宝贝,能别一惊一乍的吗?”
“戚以蓝和她的小助理被彻底封杀了啊!”乔灿灿拿手机给夏春心看。
上边是万恒影视发表的官方解约声明,声明上写的是因戚以蓝和助理陶雪二人道德败坏问题解除所有合约,弄得像律师函一样,分一二三四点的注明二人都曾做过哪些道德败坏事儿,小三啊,诈捐啊,欺负孕妇啊,都是网友和键盘侠们所不能容忍的,无论这些事儿是真是假,都被万恒影视给盖了章,那么这解约声明就是明晃晃的封杀通知。
夏春心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她懒洋洋地划着手指,看着这声明下面那些骂戚以蓝的评论,这次真心觉得网友们骂得好,毕竟戚以蓝安排小助理差点把她孩子撞没这件事,她一万个不原谅,戚以蓝承受这些道德谴责是应该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乔灿灿瞄着夏春心的神色,试探着说:“这个万恒……”
夏春心掀眉看她,脸上笑得温柔,打断得干脆生硬,也透露着不想再听她多提一句的坚决,“灿灿宝贝,我给你画幅油画啊?”
“……哦。”心心当真很坚决。
同一时间,冷谭从祁家离开。
祁家坐立不安的戚鹤,也立即给祁漾打电话。
汽修厂旁边办公大楼里的万恒集团,祁漾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里,戴着斯文眼镜,在看着电脑里的收购计划。
右手边的手机响,他余光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戚鹤,没什么表情地拒接,并将号码添加进了黑名单。
事情已查清楚,那天撞夏春心的戴帽子的人是陶雪,主谋戚以蓝,同谋戚鹤。
撞孕妇这件事绝不是小事,何况撞的又是夏春心,祁漾绝不手软,那天夏春心没被撞小产是幸运,万一被撞到小产,他这都算是轻的。
过了小片刻,高促敲门进来说:“祁总,戚小姐打电话过来找您。”
祁漾眼皮没抬一下。
高促知道这就是以后都不要再在祁总面前提起“戚小姐”三个字的意思,已经明白一会儿如何坚决回绝,之后高促在原地犹豫着有话要说又不说。
祁漾抬眼,金丝边镜片后面的眼睛透出无形的压力来,他在工作时周身气场很有压迫力,眼神淡淡瞥过去,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于是高促将犹豫的话说出来,“祁总,那个,漫圈有个小新闻……您要听吗?”
腊月二十八,夏春心在办公室里,正想提前一天给员工放假时,忽然接到富海棠的电话,富海棠在电话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心心姐,救命啊,你帮帮我,救命啊——”
富海棠这哭喊和在演唱会上激动大哭时的声音一样,夏春心没紧张,懒洋洋躺在沙发里吃着葡萄问:“说吧,什么事儿。”
富海棠大哭一停,接着变成小声抽噎,语无伦次地说着,“心心姐,你还记得我爱豆吗?就是上次在海城动画交流会那个爱豆,叫简淖,他妈妈生了好严重的病,好像把家里钱都花光了,他在卖他手里一部半成品,心心姐,你买下来好不好?他那部作品是他自己做了好多年的,肯定是实在没钱了才要卖的,以后也肯定是大ip,心心姐你最有钱了……”
夏春心记得简淖,是漫圈很受欢迎的年轻导演,粉丝很多,“他没众筹吗?”
“他没众筹,说自己没走到那步,不想让粉丝出钱,他刚把房车卖了,现在在卖作品,”富海棠对爱豆都爱到心坎里了,哭腔都出来了,“心心姐你不知道,简淖他人特别好,他也对他妈妈特别孝顺,他是单亲长大的,他那部自己的作品就是写他妈妈的,他肯定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卖这作品,可是如果被娱乐圈别的公司买走可能会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