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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其他,关是听见这“抗旨”二字,除了梁颤一行人以外的在座,都是心下一惊,汤言页摇扇的手直接停了下来,自知嘴边挂着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也不藏着直接塌下脸,将琉璃扇收并于手中,又往汤珧那挪去。
汤珧在一边,奇怪的端量她一眼,也没看出她在干什么,但此时也无心管她。梁颤方才的这几句话,是明显的威逼利诱,在场没人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汤沈元要比年轻人沉得住气些,从容不迫的笑说道:“梁兄真是言重了,若是皇上当真看中了我们锦华庄,我这一个小小商人自然是不敢违抗,先前拒之,也是怕当担不起,可既然皇上喜欢,那我当即便吩咐下去,定不负皇上所望。”
见汤沈元改了口,梁颤未语先笑的抿了口茶,说道:“我也是受人委托,汤兄能理解就好。”
汤沈元笑着点了点头。
梁颤说道:“眼下皇上既然知晓了咱们喜洲城的绸缎轻柔绚丽,就是一件为之庆幸的事。若是此次的龙袍能得皇上青睐,想必之后汤兄还能独揽整个皇室的绸缎,到那时,恐怕我还得来沾沾汤兄的光呢。”
“......”汤沈元一时不知如何接答,顾娟云来回看了二人一眼,说道:“梁大人真会说笑,光是这龙袍,都是我们承受不起的买卖,更别说独揽了,锦华庄只是个小小织坊,也不求飞黄腾达,我们啊,求个安稳便好。”
“那哪能呀!”成林娇忽然尖着嗓门,拉过顾娟云放在案几上的手握着,说道:“从当初那破烂织坊到如今闻名远扬的锦华庄,可不就已经算是飞黄腾达了吗?妹妹莫要觉得什么,这世上哪有钱到眼前不赚的道理,虽说我梁府也不是看在咱们即将成为亲家的面上才多说这些,但你们也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呀。”
“是是是,成夫人说的是。”顾娟云苦笑了一声,哪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的意思,当着孩子的面,也l不好多说其他,便说道:“我们定会竭尽所能。”
“那最好不过了。”成林娇笑着说完,看向梁颤,谁料梁颤眼不抬的将她略过,对汤言页问道:“听怀洛说,前几日你又被关在府上几日没出过门?”
汤言页说道:“梁大人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父亲只是让我在府中做些准备,以免到时上了梁府被道不是,丢的就是汤府的脸面。”
梁颤开怀大笑几声,连连指着她对汤沈元道:“页儿倒是生的像你,想什么便说,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如此坦拓的性格,我喜欢!”
来此目的既已达成,他又与汤沈元道了几句家长,留下一些从京城带来的特产,便带着成林娇一道人离开。
汤沈元亲自将人送出府,走回的途中便被汤珧拦了下来,汤珧问道:“爹,我们哪做得出龙袍来?连亲眼见着九章行龙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你能派谁去?”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汤沈元也知道此事万不该应下,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待我与你娘商量了再说。”说完,便负手离开。
眼见父亲心情不太好,他也不好追问下去,一转身,就见汤言页抿着嘴笑,随后她冲他招了招手,邀他过去。
汤珧走过去,皱眉道:“又怎么了?”
“拿去吧,免的你又说我又骗你。”汤言页将琉璃扇递给了他,说道:“哥哥可知道,这琉璃扇中的绸缎出自何处?”
汤珧皱眉,“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好吧,那哥哥又知,它既然是柳贵妃用我们锦华庄送给她的绸缎制成衣后,将剩下的绸缎裁剪搭配上等琉璃制成,奇怪的是,京城距离我地数百里远,宫墙之内的柳贵妃,又是如何得知我们锦华庄的存在?”汤言页说道。
汤珧想了想,说道:“这我哪知道?只记得当时父亲说的是有一位在皇上身侧伺候的公公光临此地,见了咱们锦华庄的绸缎面料手感舒适,便带了几匹回去,没多久便有一道谕旨下来,要购买咱们的绸缎了。”
汤言页说道:“那哥哥觉得,是那位公公后来又将此事告诉了皇上,还是柳贵妃在皇上面前提及了几句,便一记就记了这么些年?”
“那自然是前者的几率要大些。”汤珧忽然奇怪的看她,问道:“你今日怎么在意起此事来了?莫不是这琉璃扇给了我,心有不快?”
汤言页道:“那到不是,归还你琉璃扇本是我答应过的。只是闲来无事,方才爹又与梁大人在谈关于绸缎一事,忽然想来与哥哥道一道八卦而已。”
汤珧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她,随后摇摇头,叹道:“你啊,好的不学尽往坏的学。但哥哥此时并没有时间陪你,等我今晚回来再说,可好?”
汤言页坏笑的看他一眼,问道:“你要去哪儿?是去给我找嫂子吗?”
汤珧白她一眼,摇摇头转身,挥了挥手,不打算再理她。他心想,和这小丫头片子说那么多做什么,回头又跟爹娘八卦起来,到时候烦他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汤言页环抱着手看着汤珧的背影渐行渐远,扯起嘴角,对藏在暗处的人说道:“出来吧,步储。”
步储一声不吭的走一处阴暗角落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走到她的身边。汤言页说道:“我猜的果然没错,与梁颤私下见面的那位李公公,果真是当年来咱们购绸缎的那位公公啊。”
步储有些不解:“小主何出此言?”
汤言页说道:“梁颤好不容易抓到了清欢渡,或许是时机不巧刚好碰上了皇上召集而不得不进京,可我觉得,他对清欢渡一事过于疏忽了,要么他笃定了清欢渡跑不了,可是禄明非都不在,他哪什么笃定呢?”
步储想了想,“因为他觉得禄前辈抓的人不是清欢渡本人,所以他才没将禄前辈留下反而带在身边。”
“你这么想也不无道理,但我觉得或许还存在另一个原因,如果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而且他还不想让别人发现,才故意拖了几天。可惜,还是被你看见了。”汤言页笑着说道:“开始我也只是怀疑,他一个长居宫里的公公,拿女人的绸缎作何?定然是替别人拿的,宫里也就只有那么一人购过咱们的绸缎,想来想去,便是只有这位公公了。只是我想不明白,这李公公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向梁颤购绸缎,既然皇上已知晓咱们的东西为极品,直接派人过来不是更有说服力?李公公偷偷从梁颤那购入,反倒让梁颤独自回来与爹商谈,这不就是多此一举嘛!”
步储呆楞的站在一边,虽听的认真,但他一个习武粗人哪理得清这当中的问题在哪,只问道:“那小主,需要属下去再调查一下这位公公吗?”
汤言页摇摇头说道:“不用,梁颤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母亲的手艺在喜洲数一没人敢称第二,龙袍定然难不倒她,梁颤也不会一而再的为难我们,这事咱们静观其变罢。”
步储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近日属下需不需要再去府衙看看那个假的清欢渡到底有没有被放走?万一南岸的百姓只是随便说说…”
“......”
放走吗?汤言页沉默了片刻,手握成拳的想着,何止是被放走,他还被人杀了,而杀他的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夫!
她决定还是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为好,便叹了口气,说道:“清欢渡的事情咱们暂时也别管了,禄明非不会仅仅因为你将他引去南岸就认定你是清欢渡,况且那时的他还以为清欢渡在牢里呢。干他这行的人,都会时时留个心眼,近几日你若是时常不在我身边,定会惹人怀疑......”
说到这南岸,她便想起那日因为清欢渡去寻老匠头,中途又碰上了梁怀洛......最终因时间匆忙,就没去那南岸的岸边看一看,从小母亲说道那有片雏菊地,听闻甚是好看。
眼下若要说无事,其实她平常也一直闲着,要说有事,那她能想出一堆的事情让自己去心烦,索性脑袋放空,正好步储也在,想来跑一趟京城也疲了,倒不如与他去南岸,看看那雏菊地散散心罢。
二人走过人烟稀少的南古街,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才隐隐看见一片含苞待放的雏菊地,不长不短的根茎吹随风歪向一边,不远处的江面泛着波澜。
汤言页正要往那雏菊地走去时,步储皱了皱眉,下意识将她拦了下来,她转过头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步储沉默了片刻,说道:“有人。”
“.........”
若是换作往日,听见步储这话她一定会提起心眼来,可昨日被那二公子一逗弄,汤言页只觉得“有人”二字听起来也没那么可信了。
她四处望了眼,周围除了倏尔的风声外,天上连一只飞燕都不曾有,更别说看见什么人。
步储只是下意识的感觉此处有人,但他随处望了一眼,也没看见什么人,可是他的感觉向来都很准,正当他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了要将拦着汤言页的手放下来时,下一秒,他的手臂便真的放下来了。
“............”步储捂着自己那只逐渐发麻的手臂,紧促起眉头,挡在了汤言页的身前,四处寻找。
不过多时,有一道清朗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