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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2 / 2)

顾唯念点点头,出了牛皮的屋子。她环顾四周,又抬眼瞧了瞧正好覆盖在屋顶上约莫一尺高处的浓密枝桠。这株古树生得很奇怪,这个时节便已是枝叶茂密了。毕竟这里的气温,并不似红蕖峡谷里那么温暖。那一片片叶子,只有槐树叶那么大,形状却更像枫叶。

顾唯念没见过这种树,便问道:“这是什么树?”

一个年轻人道:“这是红茱,据老人说,只有咱们红蕖峡里有,外头没见过。”

顾唯念道:“劳烦这位小兄弟带我上去瞧瞧。”

江小五耳目过人,有人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那样的事,却没被她发现。那至少也要具备两点。一,那人也是高手,出手很轻很快,简直无声无息。二,那个人一直藏在附近。这里本就在山坡上,居高临下,很容易发现四下有人。若是藏在这棵树上,倒真是个好地方。

年轻人搭起顾唯念肩头,飞身上树,停在一根粗树枝上。顾唯念站定后,俯下身子,细细查探脚下的枝叶。她看得很仔细,甚至不愿放过每一片叶子。身旁的年轻人和她一同查看片刻,便道:“顾姑娘,这里并没有可疑之处。”

顾唯念却不听他的,依旧细细查看。纤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摸过去。忽然,左手食指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顾唯念疑心被什么毒虫咬了,忙抽回手,果见食指上冒出一粒血珠。她拿帕子擦去血珠,见手指安然无恙,只是略有刺痛,这才安心了些。年轻人循着她方才的位置,拨开枝叶,从上面捏起一枚绣花针。

顾唯念大喜:“真的有绣花针!江小五没撒谎!”她打开手帕,将那枚绣花针收好,又在枝叶上细细翻检。可惜这里再找不到第二根绣花针了。

顾唯念道:“或许是收走绣花针的人,不小心遗落了一枚”总不能是有人在树上刺绣,遗落了一枚绣花针。沉吟片刻,又道,“针既然在这里遗落,那人逃离此地时,一定要经过这里。”

她拨开浓密的枝叶,纵身跳了下去。轻人不妨她忽然跳下去,没能及时拉住,所幸这里距离屋顶很近,就算是个小婴儿跌下去,也未必会受伤。顾唯念人站在屋顶上,身子却还夹在树枝间。她有些不甘心,一手推开树枝,露出足够的空间,在房顶上重新用力跳了一下。这一跳,脚下忽然破了个大洞,身子便漏了下去,幸好她手里抓着一根树枝,吊在半空里,没摔下去。年轻人忙将她拉了起来。

围在四周的长老会年轻人和众位普通村民,纷纷涌入屋内看情况。

牛皮这个小屋造得再如何粗陋,也不该禁不起顾唯念这一跳。否则冬天下大雪,夏天下大雨,早被压塌了。说不定陷害江小五的人,就是从这里来去的。这人布置的一切,着实用心。寻常人并不会想着再在这屋顶上跳一下,是以,就算有人上来了,只怕也难发现有什么不妥。偏偏顾唯念却鬼使神差再度用力跳了一下。

也只有遮掩得这样好,才方便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

年轻人又带着顾唯念跳下红茱。顾唯念才抚平了喘息,便决定将查到的事告知长老会。这些足以判定江小五说得不是谎话了。江母人也清醒了,便跟着顾唯念一行人,匆匆返回长老会。长老会的人听了顾唯念所言,均感意外。顾唯念却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手帕,触手只觉一片绵软,她心中一惊,忙打开来,里面却空空如也,根本不见绣花针。

顾唯念大感讶异:“定是有人偷了绣花针。”

幸好跟去的年轻人都作证说,手帕里原本是有绣花针的,也确实是从那棵红茱上捡来的。但大家并不认为针是被偷了。有人道:“只怕是顾姑娘不小心将那根针遗失了。若是有人偷,焉能不被我们察觉?”其余人等纷纷附和。

顾唯念的目光从四个护卫她的年轻人面上,一个一个细细瞧过去。莫非这些年轻人里有内贼?

第42章 推翻

顾唯念心中虽然起了怀疑,但也不能就此确定谁是内贼。看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很尽心尽力在帮她。这些年轻人虽与她并无交情,但却都和江小五相熟。江小五年方十七,明艳动人,率真爽朗,一定很吸引少年的目光。她脾气有时虽大了些,说不定也是被红蕖峡的少年们纵容出来的。何况这些年轻人是几位长老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他们都很优秀,也都对红蕖峡很负责,即使对江小五无意,也会认真对待此事。

照理说,这些年轻人里不该有谁是内贼。

一个年轻人忽然质疑道:“或许那绣花针是你提前准备好的!你为帮兄长脱罪,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问话的年轻人并不是长老会拨给顾唯念的帮手,没有跟去牛皮家里,自然也没看到红茱上发生的事。

江母急道:“你血口喷人!为何人说我女儿杀人你便信,人说我女儿没杀人,你便不信?”

此话一出,长老会的人随即分成两派,有人信顾唯念,有人不信。众人争执间,又有一个上峡村的村民来了长老会,那村民进入厅中后,便开门见山向诸位长老报说:“牛皮那房子早就漏了,我大前天砍柴经过,看到牛皮在补房子。听大伙说长老会在查牛皮,我便寻思着,得过来说清楚此事。”

若是牛皮的房子早就漏了,补房子时又不肯下力气,只是随手补好,先凑合着住,那房子会被顾唯念一跳就压出个窟窿,也不是什么奇事。

顾唯念所有的发现,居然都被推翻了。

来报说情况的村民,穿一身粗布衣衫,肤色黑红,瞧着很普通,言辞也诚恳,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村民。可他偏偏这时候来说这样的话,顾唯念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

江母看到那人,恨得双眼圆睁,待他说了那些话,更是眼红似血,指着他骂道:“你胡说,小五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那村民道:“我怎会害小五?只是这事一定要查清楚。情蛊重现,红蕖峡人人担忧。说不定查清了牛皮的事,情蛊的事便也弄清楚了,小五的冤屈也就洗净了。”

这番言辞,也还有几分道理。

江母却啐了一口,冷冷道:“你说得好听,我怎知你不是撒谎?江福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看不惯小五。我还在江家时,你就恨不得弄死她。”

原来此人名为江福来。

江运来,江福来,听名字,顾唯念也能猜到江福来的身份。

江母情绪激动,说到后来,更是朝着长老会众人大喊大叫:“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小五,却偏偏信别人的混账话?为了一个牛皮,你们就要杀小五!你们其实从心底看不起她,是不是?你们都厌恶她生父做过那样的事,所以把账算在她头上!长老会的人不公道,不公道!”

一个白发长老怒道:“小马,小秦,将她送回去。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还不待顾唯念反对,已有两个年轻人强行拉了江母离开。江母临走前仍在嘶声竭力大喊:“江福来,若我女儿被你害死,我便跟你对命!你做的那些丑事,我一件一件抖出来!”

江福来擦擦额上冷汗,对众人讪笑:“这疯婆子满口胡言,我一向本分,哪里做过什么丑事。我先走了,先走了。”言罢,匆匆离去。

顾唯念原想求情,张了张嘴,终究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睁睁看着江母被送走。这可怜的妇人帮不上她,留在这里徒增伤心,她还是莫要一再质疑长老的命令为好。她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跟长老会较劲。

江母才被拖走片刻,外面又进来一个长身玉立,斯文清俊的年轻人。其余年轻人见到他,各个露出喜色,纷纷笑道,“谢大哥回来了?”“天其哥”“小谢!”种种称呼不一而足。

年轻人面含微笑,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言行举止温和得体,唇边一抹浅笑,令人如沐春风。

顾唯念在一旁冷眼瞧着。看起来,这又是一个极出色的年轻人。

谢天其与诸位同伴打过招呼后,又上前拜见几位长老。众长老纷纷颔首微笑,最年长的那位白发长须长老问道:“东西可都采买回来了?”

谢天其微笑颔首:“都买回来了。待入库做好账,就能分发给大伙儿了。”

回完了长老的话,谢天其这才看了一眼顾唯念,笑道:“咱们红蕖峡又有客人来了么?”

顾唯念上前向他微笑施礼,只是笑容难掩眸中清愁:“冒昧来此,惊扰世外福地,小女子心有不安。”她面上平静,心中却颇为震动。她去打猎前,换了江小五的衣衫,头上又只随意挽个罗髻,插一根碧玉簪子,与红蕖峡的普通少女无甚不同。可这个年轻人,一眼便看出她是个外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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