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凑巧吗?顾唯念仍旧有些担心,又问:“薛大哥,我听说亓族人擅长使用蛊毒。你可曾听说过?”
薛少河道:“确有听闻。”
顾唯念问道:“薛大哥对蛊毒可有了解?我听来觉得怪可怕,怪骇人的。”
薛少河疑惑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顾唯念只是笑笑:“好奇罢了。怪想知道的。以往总听人说,传得神乎其神的。”
不想薛少河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老实跟你交代好了,我以前四处游历时,曾经结识过一个亓族的叛徒。其实那个人并不坏,从没害过亓族人。他只是不想继续留在亓族,所以就俏俏逃出来了。但这却触犯了亓族的族规。亓族的人不肯放过他,所以一路追杀。我认识他时,他已经受了重伤,活不了几天了。我一时好心,就帮那个人采来草药治伤。那人的性命便也多留了几日。不过他受伤太重,我也救不了他。最多是让他死得不那么痛苦罢了。也就是那几日,那个人零零碎碎向我说起过一些亓族的事。只是,他在亓族经历过的那些事都不能令人快乐,所以,他的回忆的并不多,也不是很想谈这些。蛊毒的事,他也有提过,说亓族的蛊毒很厉害,比外面的传言更厉害。但说的也不多。”
顾唯念惊叹道:“薛大哥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那个人后来果然死了么?”
薛少河道:“死了,死得很奇怪,据他自己生前说,他那也是中了蛊毒。我将他葬了,后来再没遇见过亓族人。”
顾唯念问道:“那个人有没有告诉薛大哥,他为何要背叛亓族?”
薛少河道:“据他自己说,亓族的规矩很多,很严苛,他受不了。他也不喜欢成日研究毒物和蛊毒。他说亓族的人虽少,戾气却很重。很多人自小就已经开始养毒物做蛊了,原本好好的人,慢慢却都变得不人不鬼了。他还说,或许是因为亓族人自小与毒物为伴,又时常靠着外族的人花重金聘请他们谋害别人性命赚钱谋生,所以亓族的人几乎各个都很凶残。他是个很清醒的人,无法变成一个戾气很重的杀手,所以,也就只能叛逃出族了。否则,他怕自己哪一日,也变成族人那副鬼样子。”
可惜的是,这个叛逃出族的人,还是未能躲过族规的惩戒。顾唯念颇为感慨,且有些失望,但仍是故作轻松道:“想不到薛大哥还有这样的经历。”
薛少河道:“我的经历多了去了,若你有兴趣,我便时常讲给你听。”
顾唯念笑道:“如此甚好。”
薛少河道:“不过我要先提醒你,我的经历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趣。要知道,我最有趣的经历也不过是认识了顾姑娘呀。”
顾唯念心知他又在说笑,佯装恼道:“你又来拿我取乐了。”薛大哥就这点不好,总是言语调戏她。
顾唯念不愿继续理会薛少河,便自顾自往前去了,她边走边放眼朝着四周看了一看。这条路是经过石头镇和南瓜镇的那条商道。只是他们走的这段路,她并不熟悉。但她却知道,这条商道在春平县城外。
顾唯念道:“薛大哥,咱们这是往哪里去,不往春平县衙去了么?”照着这个方向走下去,顾唯念怀疑,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用进春平县城,何况春平县衙了。
薛少河道:“去那里做什么?该抓的人都抓的差不多了,该找的人也找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我想申县令能办到的。就算申县令办不到,那个小白脸也能办到。”要不是顾行来了,他或许会将这个闲事管到底。可是没办法,顾行已经来了。他只能选择避开这个扫把星。
顾唯念道:“可是薛大哥,咱们至少也得回春平县城将马牵走吧?”那可是良马,怪值钱的。不过最重要的还不是钱!一则,他们赶路总是需要坐骑的呀!难道一直让薛少河用轻功带着她赶路不成?她倒是不累,跟飞似的,若是风凉了,还能窝进他怀里躲着。可是薛少河难道还能一直施展他的绝顶轻功,从不会累不成?人啊,总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畜生的。
薛少河道:“只要能甩脱了麻烦,还要那马做什么?到了下一个县城,我再给你买新的马匹好了。”
顾唯念取笑道:“你又打算买老马和破车么?”
薛少河无奈:“我做过的糗事,你桩桩件件都记得,取笑起我来,一件不落。”
顾唯念又道:“其实马是小事。马上的行李才重要呢。薛大哥,你今日看来也是累过头了,脑子不灵光了。”
薛少河这才醒过神来,道:“对,差点忘了,马肚子底下还藏着江小五送你的宝剑。”
“正是!那可是好友相赠,又是尤烈将军的遗物,岂可轻易弄丢。咱们将马丢在客栈里,已有不妥。万一那里的客人或者店小二手脚不干净,发现马腹底下藏了那么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再偷走不认账了,可如何是好?”
薛少河只得道:“说得很是呀。这却是我的疏忽了,如此咱们快些取了剑,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薛少河很快带着顾唯念来到春平县。这次,大街上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两个了。确切说,大街上人很少。如此甚好,免得被人围着瞧。两个人趁此时机,悄悄来到了客栈里。小二眼睛尖,看到是他二人回来了,立刻跟上来伺候。
薛少河不理会店小二屡献殷勤,径自来到马厩前,将马匹牵出来,从马肚子下摸出那把长剑。一旁的顾唯念忙接过来,将宝剑抽出,细细检查——果然还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并没被人动过手脚。她还是挺担忧这把宝剑的安危的!
一旁的小二几乎看花了眼——这太不可思议了,马肚子下面居然是一张假皮?
这假皮里居然藏着一把宝剑?也不知道这宝剑是什么来头。看起来,这位姑娘很惦念这把宝剑哪!
若非如此看重这宝剑,想来这位眉眉姑娘,定然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小心收藏,还要装作一副这马匹上没有什么值钱物什的模样。他还清楚记得,这位姑娘将缰绳交给他时,满面轻松,微微含笑:“这马儿有些胖,吃得也有些多,你一次多喂些草料。”完全就是个很正常的客人的态度啊。唔,这位姑娘可真沉得住气,真能装。
不过,最令店小二吃惊的,还不是这马肚子下面藏了宝剑,而是这居然是一张假皮。这假皮做的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匹马只是比寻常的马匹肚子略大一些。原来是里面藏了东西。小二感叹道:“也不知是哪个的巧手,竟然做得如此逼真的一张皮。”
薛少河得意道:“自然是薛小爷我了。”话毕,随手抛给小二两钱散碎银子,“这是你照顾马匹的赏钱。”
小二得了赏赐后,这才欢欢喜喜的去了。
薛少河又转头去看顾唯念。看起来,眉眉似乎很在意这把剑!之前要不是顾唯念定要他想个安全的法子,妥善保管这把剑,他也想不起要弄这么一张皮子。
看眉眉那模样,分明是将这剑当作稀世珍宝一般。比叶寻送她的匕、首还要宝贝!
第83章 真凶
顾唯念跟在薛少河身侧,抱着怀里长剑,一路出了客栈,边走边问道:“薛大哥,咱们接着往哪个方向走?”
薛少河道:“带你去长空山好不好?”
顾唯念道:“有好好的路不走,去什么山里?你怕顾行一路追咱们,所以特地选山里走么?”可是,这也太浪费时间了吧?她们只要走快一些,尽量甩开顾行就好了啊。一直走山路……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多时间。
薛少河牵着白马,语气中莫名带着些沉重:“有这个原因。”
顾唯念奇道:“听起来还有别的原因?”
薛少河道:“长空山有位女道长,是个神医,我想带你去找她,给你诊治一番。”
顾唯念不觉停住了步子。
薛少河回头:“怎么不走了?又累了么?”
顾唯念道:“不……不累。我……我没病……你带我去瞧病做什么?”
薛少河叹口气:“眉眉,你的脉象很乱,你真的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么?”
顾唯念惊诧道:“没有,我好好的。”
薛少河细细打量她几眼。这一路走来,除了受伤时,其他时候,她确实看着一点也不像有什么难受的样子。他道:“好吧,就算你觉得自己哪里都好。可你的身体确实异于常人,这个你总不能否认吧?”
顾唯念道:“这倒是真的。”这一点,也确实没什么好否认的。也无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