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这么没素质,晚上开大灯……”
迎面相逢, 对面车队大灯一晃,那滋味酸爽无比,效果不亚于直接照瞎。
后面的人有幸在闭眼之前多看了一眼:“不对,那是只车队……”
“是学校的车!”孙亚猛地打了个寒战,他做梦都认得这辆银灰的面包车,“他们来抓人了……”
“别怕。”他听见坐在前排周海楼的家长稳稳地说了一声,听声音好像在皱着眉头。
“别车,扣住。然后继续往学校开。”
收到他的指令,车队里第二辆吉普加速变道,然后唰地一声一个漂亮回旋,打着横稳稳停在两辆面包车前,是摆明了要堵他们的道。
面包车里“嘿”了一声,跳出来了四个人,人人手里都拿着绳索还有麻袋,甚至还有人手里带着尖刀。
车队里一瞬间跳出近一倍的人。
他们衣装整齐划一,气质冷淡凶悍,手里捏一条银灰色的撬棍,在月光下闪烁出冷冷的精光。
为首的人缓缓吐出嘴里的烟头,对着眼前明显慌了的四个杂鱼慢条斯理地说:“斗殴携带管制刀具违法。”
……
一分钟后,吉普车重新启动,车队再次往前开。
两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已经被移到大道旁边,空车门户大敞地扔在那里,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
夜半时分的操场上,安静得仿佛只有呼吸声存在。
近百人的呼吸声交互在一起,共同织成某种巨兽心跳般的韵律。
孙亚宿舍的十五个男生都被挑出队伍,如今正站在队伍最前面,每一张脸看起来都惨白惨白。
“孙亚呢?”一个教官揪起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的领子。
好死不死的,那个男生正好就是和学校老师关系很好,可以身兼搜身“重职”,也可以被允许私藏零食的“吴哥”。
这时候,往常由强权被赋予的一切“特权”都化为飞灰。
吴哥的嘴唇都已经吓白了,整个人比往常灰了整整一个色号。他拼命地冲着教官摇头,声音颤抖地说:“我不知……啊!”
教官愤怒地把他往地上一掼:“妈的人从你宿舍跑了你不知道,你的班长怎么当的?”
“加练!全员加练!”教官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目光里一瞬间竟有种亡命之徒的血气浮现,“我他妈就不信那小子是一个人逃出去的,他肯定有帮手!”
加练有好几种说法,长跑,俯卧撑,倒立,前倒后倒……
一看这个教官的神色,就知道加练绝不会是最普通的那一种。
队伍里突然有人大喊:“我举报!”
“嗯?”
那个男生哆嗦着全都招了:“我举报,孙亚好像早就想跑,他前段时间一直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我那时候不知道他要跑。”
教官没心情听他这种辩白的废话:“孙亚跟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周海楼不知道这个男生究竟是不是孙亚的同盟,他只知道,孙亚对这件事口风很紧。
他告诉过孙亚一部分信息,孙亚也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过一部分补充。但周海楼和那些“其他人”一直都互不认识。
孙亚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刻了自己一胳膊的电话号,里面没出现过一个汉字,全都是各种只有他自己认识的密码,可能记载着很多别人根本看不懂的隐藏信息。
男生的目光颤动了两下,最终稳稳地直指周海楼!
“新人!”他几乎在尖叫,“我看到孙亚和新人一起说话了,他们一个组的!”
两个教官瞬间转过头来,周海楼那一刻感觉自己简直是被两条毒蛇盯上。
就在这紧张到了极致的瞬间,周海楼突然觉得学校外有隐约的喧哗鸣笛声。
前面似乎有老师的惊叫,一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接待老师那把阴恻恻的嗓子。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乱糟糟的杂音,像是“干什么?”、“放开!”和“住手,不要拍了,不要拍了……”
周海楼觉得,这声音大概不是他的错觉,因为不少学生都忍不住向声音的方向撇眼睛。
只有两个教官太愤怒了,对外界的声音一点没在意。
其中一个上来一脚就猛地把周海楼跺倒在地:“你个……”
周海楼突然大叫起来:“我不知道!啊,我胳膊好像脱臼了!”
“你还在这儿和我装……”那个教官狞笑一声,眼看就要抬脚往周海楼身上踩,突然从背后斜来了一脚,当场把他凌空踹飞。
那一下又狠又重,教官当场飞出去两三米远,拍在地上结结实实一声,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
至于另一个教官,已经被两三个人合伙按在地上了,脸皮紧紧贴着沥青地面,是这里一百多个学生刚入校时都品尝过的滋味。
踹翻前一个人教官的人甚至都没抬头看教官一眼,他把人踢飞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地上的周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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