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人,他根本就不会听。
“嗯?”
她伸手托了托他下巴,“你这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啊?”
纪司予无奈笑笑,下巴蹭了蹭她手掌。
“……知道了,去吧,注意安全。”
他不是说不过她,只是很多时候,宁可被她那些有时更类似于孩子的理想主义打动,相信这世界偶尔有温柔一面。
是故,到最后,也只是轻声叮嘱:“但是。明天要是被人欺负了,回来必须跟我说,”他咕哝着,“我帮你报仇。”
卓青闹他:“穷光蛋怎么帮我报仇呀?还是快把你的白手起家干好,等我这边闲下来,也去帮你看看。”
她心里估摸着,或许纪司予是想从基金公司或是投资咨询公司一类的事业重新出发。
毕竟当年,他年纪轻轻,便已经靠着这类行业,赚到了超过两亿的第一桶金,好歹算是他的老本行。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别的忙,但是场地和人员招聘一类,多少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但纪司予依旧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只答着“阿青,到时候你就知道啦”的套话,硬是把他的小秘密捂的严严实实。
卓青瞅了他半晌,也没见人表情有丝毫松动,终于没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一脚踹向他小腿。
“那纪总,你忙你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告诉我。”
说着,便要起身往浴室走,“你去跟小谢睡,我洗完澡还要工作,再开游戏下个——”
话没说完。
卓青视线一低,尚未看清揽在自个儿腰上那劲瘦手臂,便被带着一个脚步趔趄,直往后倒。
“——喂,纪司予,我可跟你说,你背上的伤……”
“那就换个姿势。”
“……”
上下对调,她黑发散乱铺陈,整个人都被容纳于男人倾身而下投落的阴影。
改不了的鼻尖蹭鼻尖,是他独有又幼稚的撒娇方式。
卓青皱了皱鼻子,一把别开他脸,“懒得看你,给你面子了,跟我吵一晚上,哄了你你还跟我藏着掖着。”
他埋在她颈边闷笑。
“还笑?”她伸手拍他后脑勺,“把你脑袋当西瓜切咯,还傻乐,我说我们小谢就是遗传的你,傻呵呵的。”
这责问最终止于他在她脖子上留下的不轻不重一口。
然后,便在她恼怒的“脏死了!纪司予你臭不要脸!”的怒斥中,被某人自动理解成某种十八/禁话题。
“去洗澡吧,阿青?”
“我警告你纪司予,你这么抱要是把我给摔了,我……啊!”
“抱紧我脖子就不会摔啦,对不对。”
“……”
不得不说。
这夜,实在过得很是漫长。
次日一早,卓青完全是强行忍住全身酸痛,硬生生靠着意志力起了床。
“阿青阿青!早啊,你今天起晚了喔……不过爸爸让我不要吵醒你。怎么样!我们今天要去医院吗?”
一出房门,便听见今天格外早起的小谢,扯着天真的大嗓门在客厅冲她招呼。
卓青闻声,先是瞥了眼餐桌上的早饭,又瞧瞧正放下报纸,起身向自己迎来的“纪田螺”。
“是哦,我收拾收拾就带你去,”嘴里虽是这么搭腔了,在纪司予手臂上狠掐的力气也没松,“……然后再带你去医院找刘医生复诊一下,看需不需要再涂药。反正,今天就留爸爸一个人看家做饭吧,不然他精力十足没处发泄。”
吃完早饭,大抵是愧疚于闹得她半宿没睡觉,纪司予忽而主动让步,提出可以他来带小谢去医院,让卓青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但她也实在不想“趁火打劫”,绑架他做心里最不乐意的事。
故而到最后,还是自个儿领着小谢单独出了门。
顺利打到车,趁着没到午高峰,畅通无阻地到了301医院,还不忘带小谢到就近的花店里买了一束康乃馨。
捧着花去vip病房区的路上,她突然想起来,又侧头问了小谢一句:“话说啊,小谢,你很喜欢太婆吗?”
“不喜欢啊,”小谢几乎是毫不犹豫,马上诚实的回答:“那个太婆比大舅差远啦,她看起来很凶,也不好相处。”
这答案虽然在情理之中,可以想象,但也确实在评价的好恶上略出卓青意料。
她于是笑了笑,追问:“那小谢为什么还要去看她?”
“就,虽然她对我是凶了一点,但是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啊?只是总说要我学这个学那个的……”小谢歪了歪头,愈发拉紧了她的手,“是阿青你教我的,要尊老爱幼的嘛,如果她是我太婆,那我就比对普通老人家更尊敬一点点好了!……来看看她,也不会掉块肉什么的。”
由此可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孩子大概是世界上最心智豁达的群体之一。
卓青回握住他小手。
“小谢真棒,我们小谢啊,是全世界最乖的小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