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神色便越难看,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却根本不好多说,只能冷冷哼了声,甩袖便走。
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眼,放下狠话:“走着瞧!”
杨嬷嬷也懒得去管她,欣慰的看着苏沫儿:“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收拾番,随公公入宴罢。”
苏沫儿这才镇定下来,喜笑颜开的对着杨嬷嬷应是,又对内侍称歉:“劳烦公公稍待。”
那内侍暗道此人如此美艳,一眼就被殿下相中还亲自接见了,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自然满心的示好,笑呵呵的应了。
苏沫儿与青釉赶忙退下,仔仔细细的找了几身衣服,纠结几番才选了件穿上,赶忙随着那内侍出去入宴。
等到了宴会场地,苏沫儿却又已从方才的激动中缓过来,反而越发忐忑不安了。
她正暗暗思索着,过会儿面对太子时该如何应对,便闻内侍笑道:“苏姑娘,且上去罢。”
苏沫儿抬眼,便见果是到了上座,可她见到那朗朗太子,脚步竟走不动,面上不免显露丝丝踌躇。
都尉见状,立马笑道:“苏姑娘来啦,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为殿下侍酒。”
苏沫儿忙才应了声是,步步生莲的踏前,不过因着先前崴了脚,是以颇有些疼痛。
可在都尉与太子跟前,如何敢露出丝毫,否则便是不敬之罪,因此只能咬牙忍着,随即战战兢兢的到了太子跟前,盈盈一礼:“奴家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赵景焕视线在她出现的那瞬间便落在了对方身上,随即停驻在她莹白纤细的脖颈上。
此刻她已换了身规规矩矩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绣纹开衫。
不同于她在台上时的妖媚,此刻她看似多了份邻家气息,可她的姿色终究太盛,便是如此简单的衣裙着上,盈盈站在那处,有光亮衬着也极是耀眼。
好半响,他才淡淡的‘嗯’了声:“过来吧。”
有了太子这话,苏沫儿一直紧提的心才稍许放下,柔声应是,步步上前。
赵景焕目光何其敏锐,下意识在她下半身顿了顿,可惜长裙曳地,并不能看清究竟。
此时苏沫儿已盈盈跪坐在了他的身侧,他饮完酒放下杯盏,她便提起酒壶替他再次斟上半杯,如此往复。
两人皆没在说话,苏沫儿自是乐的如此,因为生怕搭话了,太子便说起白日的事。
而赵景焕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的盯着她,见她斟酒时,探出的纤纤十指如葱白玉,纤细皓腕白皙如雪,她低着头一副温婉模样,柔光映照,更是楚楚动人。
可若细瞧,却能瞧的分明,她虽极力镇定,那动作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点点颤抖。
赵景焕见着就不由心头发笑,不由自主的想到,见她三次,一次一个面孔,这小丫头,真是有趣极了。
他一时兴头大起,显然猜出她的心思,却是起了逗弄之心,突然冷声开口道:“你很怕我?”
此冷冰冰的话一出,顿将苏沫儿的心跳如鼓和方才升起的丝丝面色潮红给惊了下去,忙回道:“殿下一心为民,善名广传,奴家怎会害怕?”
实则内心早已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他。
毕竟在这一心为民前,还有若干个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等形容……
她曾经还觉得,凭自己的手段姿色,日后定能博得太子喜欢。
可如今事情的发展,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间了,当初的信心十足,也变得如海上浮萍般脆弱。
赵景焕便睨着她‘哦’了声:“不怕?真不怕还是说假话?”
苏沫儿更急,却不敢表现,话语柔柔:“奴家不敢欺瞒殿下……”
她话未说完,便被赵景焕‘砰’的声放在桌上的杯盏声吓得浑身一僵:“既是不怕,那你方才跳舞时哭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会吃了你?”
他声音不算大,却也不小,顿时引起众人频频注目。
可其他人都没有苏沫儿压力大,她方才跳舞时被太子乱了心神,以致于崴了脚,加上惊惧的情况下,哪儿顾得了那许多。
若不是赵景焕提及,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哭了还是没哭?
眼下太子等着答案,她自是不可能真个说出真相,一时间深觉‘伴君如伴虎’此言大善。
却只能硬生生顶着那寒若冰霜的目光,飞快转动脑子,怯生生道了句:“没、没,回殿下,奴,奴家真不是害怕,而是怕跳得不好,脏了殿下的眼。”
说着,深深的拜伏下去:“请殿下恕罪。”
赵景焕见她如此,反倒是内心升起阵阵愧疚。
他本意是逗弄下她,却没想到好似过了火?以致于她反应这般大。
想着她的话,他那颗冷硬的心莫名动了动,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先前她的舞姿,更觉心头异样连连,却理不清是何原因。
虽如此,却是不妨碍他做出观赏的,他本身就武功高强,舞蹈虽不沾边,却很多东西都是异曲同工的。
加之前世今生的阅历以及在宫中成长的见识,不难看出她的舞姿虽青涩有余,却很好的将四周环境与她本人揉于一色。
整个舞艺下来,已足可称惊艳,尤其是她最后眸晗秋水,这漫天花雨下盈盈欲坠的模样,更仿若点睛之笔,将整个舞蹈都盘活了起来。
称之为天香国色,一舞倾城,也不逞多让。
他闭上眼,轻轻的呼出口气,才清浅的道了句:“你跳得很好。”
此言落下,满场的压抑气氛顿时一消而散,便是苏沫儿也有些愕然,不懂这位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方才那模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转眼就这样云淡风轻了?
接下来的时候,她都小心的伺候着这位殿下,却也逐渐发现,他虽高华,沉默寡言,看起来也冷冰冰的,不过好似……也没那么难以相处?
这样一想,她那本渐渐消散不足的信心和小心思又活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