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的信?他一走两个月,终于来信了?
顾皎的心爆炸开,手脚发麻,忍不住上前两步,“真的?”
长庚喘着气将信递给她,“周大人前日去处理龙牙关口的事情,顺便进城一趟,今日便带回来了。不止将军有,还有先生的。”
她伸手接了,捏了捏,厚厚的好几页纸。将军来信便罢,居然连先生也给她写信?
不管。
顾皎眉开眼笑,好想马上拆开了看。可这是在野外,若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会显得很神经病。
马上回家,在东院里想怎么闹便怎么闹。
顾皎立刻转身,便要往回走。可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赶紧回去,对宽爷交待一声,“宽爷爷,我——”
宽爷早双眼含笑地看着她,戏谑一般,“我知,我知,你这会儿眼里已经没旁人了。”
她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规规矩矩说了声再见。
一封信,几页纸,重逾千金。
李恒少有泄漏心思,不知会在信中写些什么。
顾皎迫不及待回庄上,快得连杨丫儿差点都追不上。到了院中后,整个人立刻趴软塌上去了。
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音,信啊,是李恒亲手写的信。
淡黄色的封皮,黑色的墨迹峥峥,仿佛他的人。
油墨的味儿,虽然不太好闻,但——
顾皎坐起来,到处翻剪子,小心翼翼将封口拆开。
皎皎卿卿:
此去河西郡城,归期不定,勿念。
肉干好吃,可再送来。
衣衫和鞋袜十分合身,劳你破费。
先生很喜欢那些衣物,谢你记挂他。
辜大可用,但需谨慎,不可令其独断。
我和先生回龙口前,些许风浪无须挂心,请岳父放开手脚。
顾皎咬牙,怎么说的全是些不着调的事?
她要的谈情说爱呢?他的日常呢?他过得好不好,在哪儿呢?
算了,接着往下看。
最后两个字。
献粮。
顾皎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果真只那些内容,再无多余的字眼。
她不甘心,死盯着每个字,恨不得能抠出一些别的什么意思来。然而,除了顶头的‘皎皎卿卿’四个字略带些温存,其余的都没有。
落款呢?
没有落款。
顾皎气得躺倒在软塌上,老天呀,好不容易收一封信,居然如此?若不是为了献粮,他肯定根本就不会动笔。
献粮啊,必然是五牛道大营真的被烧得很惨,辎重损失严重。
顾皎无精打采,两眼无神,看着窗外的蔷薇花树许久。
含烟在回廊下问了一声,“夫人,要不要喝茶?”
“不要。”她应一声,“我静会儿。”
“四月节要过了,勺儿在做果子,准备分给附近的庄户。夫人要不要尝尝?”
“不要了。”她拒绝。
三四月青黄不接,惯常庄户在这时候是吃两餐稀的,并且没有任何油水。龙口的风俗,地主会在这时候取仓中的陈粮,做些米果子或者面果子分给庄户。
陈粮啊,现下家里有陈粮的,还真只有那些小地主和大地主了。
可能做到献粮的,差不多只有顾青山这等级的。
顾皎思及此,又将那信翻出来再看。
“请岳父放开手脚。”
“献粮。”
她深深地叹一口气,这可不是交易么。让顾青山准备好献粮,龙口的事情随便他怎么搞,没人敢管了。李恒凭什么能说出这样的大话?他走是因为五牛道大营被烧,难道是事情处理好了,并且取得了某种优势,所以完全不惧城守和豪强们闹事?
她丢开李恒的信,再打开先生的。
魏先生说话就可爱了许多。
“鬼丫头,将军不在,你便当家做主了,感觉如何?别跟先生耍嘴皮子,肯定开心得不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