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莞眉心一跳,连忙上前,猛地推开他扣在宁暖头上的手,将人搂了过来抱在怀里,微仰了仰头,眼中含霜。
郗耀深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解开脑袋后面的系带,慢悠悠地将那张半狐面具取了下来,“真是绝情啊,才一年多不见,阿莞就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没了面具遮挡,宁莞彻底看清楚了人。
面上是春山桃花曳曳一样的风致,眉梢眼角是比寻常女儿家还要动人三分的妩媚。
郗耀深!
原主的神经病前未婚夫……
他怎么会到京里来的?
宁莞神色微凛,又听得宁暖不住的哭声,脸上像是覆了一层薄冰,寒飕飕的,叫周边不明所以的小二都打了个颤。
看得她这样的表情,郗耀深却是倒是升起两分兴致来。
往日在盛州的时候,每每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抖得跟筛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儿里去才好。
现在胆子大了,都敢朝他这样摆脸色了。
郗耀深有些苦恼,哎,看来京都这方土地是比盛州要好些,都能叫兔子变成刺猬呢。
他轻轻笑了笑,慢慢俯了俯身,像情人般喁喁低语,“阿莞,许久不见,你这双眼睛倒是更漂亮了。”
清亮又干净,像是山中雾散后的泠泠清泉水,看得人喉咙发干,有些渴了。
宁莞听着他的声音,紧紧抿着唇。
原主的记忆里,他也常说这样的话,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称赞,因为往往后面会加上一句,“漂亮得让人心动啊,真想剜下来,放在琥珀盒子里好好收藏着,这样就跑不掉了。”
由此可见是非常之有病的一个人。
宁莞想要起身,无奈宁暖在她怀里揪着衣裳,只好轻抚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慰。
她一心哄着宁暖,郗耀深前倾了倾身子,悠悠轻笑。
谁知还没近些,就叫一把剑挡在了前面。
剑柄外镶木,剑珥雕云纹,再普通不过的样式,偏偏上头刻霜花缀雪穗。
“万霜剑……”郗耀深眉角一落,直起身来,望着面前的人眯了眯眼,“楚郢。”
江湖盛传的九州一剑裴中钰传人。
楚郢眸光冷淡,只瞥过他一眼,并未做多理会,而是低了低头看向宁莞,见她无碍,方才正视起面前的人。
两人相对立着,一个懒散悠闲,一个冷淡如风。
宁莞瞥了瞥,将宁暖抱起来,往楚郢身后避了避。
不说往日的过节,宣平侯虽然不是个热络的性子,但绝对值得信赖,时人称其“瑶环瑜珥,鸿轩凤翥”,可以见得其品行。
君子与小人,她眼不瞎,心不盲,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楚郢唇角微动,抬了抬眼,言简意赅,“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