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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林阮阮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昨晚和经历过那一系列事情之后，虽然路先生最后洗完澡便乖乖回来入睡了，没有再继续折腾她，但林阮阮却一直翻来覆去睡不太着。
心里的思绪乱七八糟，总感觉自己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这直接导致她白天上班时连精神都有些恍惚，直到同事与她重复了好几遍话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林阮阮？有在听我讲话吗？”一旁的同事提高了些音量，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这是人事让我交给你的，这次表演的演出合同。你自己看一下，确认无误的话，就自己这边签个字，再找总监那边签个字好了。”
接过合同，林阮阮翻阅了一下，才发现这是《fierce wind》的合同文件。表演日期定在下个月，而她的身份，是小提琴伴奏。
沉默着多看了自己的职位信息几眼，她最后还是合上了文件，略略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总监办公室。
刚一走到门口，便听见从门内传来一阵愉悦的交谈声。
“承蒙江总欣赏，这次的表演我一定竭尽全力。”
“看过你的表演，对表演的把控十分到位。演出定在下个月，曲子方面希望你能再多加练习，到时候不要出什么纰漏。”
“没问题的江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期待你的表现。”
话音落下不久，总监办公室的门便被打开。一名穿着打扮精致，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子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林阮阮，略微甩了一下头发，仿佛有几分耀武扬威一般，得意地高昂着头，骄傲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是夏彩，和林阮阮同期进入公司的另一位小提琴手。平日里林阮阮与她交流不多，算不上熟络。
不过在小提琴技艺方面，她自认还是不输给这位同僚。她自小对于音乐的掌控就颇为精准，在演奏曲目的时候鲜少会有差错。自小便被同学老师称为“复映机”。
为此她背后付出的努力并不少。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许多事情还是要交给外界评判，是非好坏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做主。
捏紧了手中的合同文件，努力清空了此刻脑中繁杂的思绪，林阮阮敲了敲总监办公室的门。
“进来。”
江城的办公室十分宽阔敞亮，林阮阮拿着合同走了进去，将门带上关好。从这个视线望过去，江城的办公桌正好被一从高高的绿植遮挡着，隐隐绰绰看不太真切。只能大致看见此时他正在埋头写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
林阮阮有些忐忑，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心绪。
她其实是有一些紧张的。
她已经有很多很多年的时间，没有和江城好好说过话了。
自他发生意外之后，林阮阮期间也想过去探望，但是却根本联系不上他。听闻他后来辗转去了好几个国家接受治疗。那时候林阮阮正处于高三关键时期，忙于学业，渐渐的也和他失了联系。
唯一一次去医院探望他，还被他的母亲拦在病房门外，十分愤怒地指责着林阮阮的过错，并且还说要向她追究法律责任。
对于自己的过失，她并没有否认过。后续的赔偿问题，她也和父母谈过，并且也商量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合适的金额，希望能够缓解江城母亲的怒火。
只是后来当他们想要和江家人联系的时候，却又忽然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人了。
一切便这么混混沌沌地没有了结果。这些年林阮阮也曾时常想起江城这个人，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病情恢复得怎么样，是否还在继续从事音乐相关的职业呢……
他右手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听说以后不能再弹琴了。可是先前的他那么热爱音乐，会不会……因此而感到痛苦呢？
一想到这些问题，林阮阮便不由自主地觉得良心不安。
她也曾有过主动联系对方的想法，最后一刻却总是因为胆怯而没有继续。
她有些不敢面对真相和事实。
所有的问题，便遗留在她的心底，最终长满了杂草，变成了一个又一个不敢触碰的，未解的谜团。
——直到不久前，这些疑惑才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许久不见，内心深处保留得最多的情绪仍旧是不安和亏欠，这导致林阮阮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些心绪不宁，甚至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相对。
她还没有很好地调节自己的心态。
将文件放在了江城的办公桌上，林阮阮调整着呼吸，用尽量比较平稳的语气开口：“江总，麻烦你签个字吧。”
江城没有抬头看她，只结果林阮阮的文件，略微翻阅了几眼。
他拿出钢笔，刷刷的便在合同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姓名，将合同放到一旁。
“好了。”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看林阮阮一眼。
林阮阮低下头，将文件整理好，抱在怀中。
“好的，谢谢江总。”
目光扫过小提琴伴奏那几个字眼的时候，林阮阮还是觉得略微有些刺眼。不过她不是个会讨价还价的人，也极少为自己申述什么。许多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她也并不会反驳，而是选择默默做好。
所以，即便是伴奏的身份，她也会尽心尽力好好完成的。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便传来了江城的声音：
“你就不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