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后者……江序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讽意。
樾林很快到了,江序在门口叫停了车,带辛遥走进去了之后,他停下脚步:“你往哪儿走?”
辛遥不知道十年前这儿有多少住户,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江序的家,23幢,靠近小树林和樾湖。
“我……”辛遥说不出,支支吾吾地往23幢那个方向走去。
她这个动作一出,更加印证了江序心里那个想法。
他看着冷风里连一条围巾都没有的女孩,慢慢地往他家那个方向挪,他提示到这个份上,也不明白她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非得到他家门口,是以为他会放她进去吗?
“你来找我的是吗?”就算她不嫌烦,但他受不了这样,江序快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回想着她在学校里说过的名字,“辛遥是吗,有什么事就说吧,不必去我家。”
辛遥没想到江序会来这么一出,她的目的是去他家,有什么事情不能进去说吗,这种穿回是十年前的事情一下也很难解释,她身上穿得还少,难道就要在冷风里这么说吗?
“可是我很冷。”她忍不住说道,一张口,嘴里就呼出白气来,挡住她被冻得苍白的脸颊,两秒之后又消散,她因为太冷了,无意识地跺着脚,“不能进去说吗?”
足足两分钟,两分钟后,江序转身,领着人往家里走:“只有这一次,说完就走。”
她手上压根没有什么巧克力也没有礼物。
或许和学校里那些人要说的,不是一样的事,如果他能忍的话,或许能让她再呆一会儿。
……
偌大的房子,装饰和十年后没有太大的分别,只能更显冷清,玄关处甚至只有两双女式拖鞋,一双是余映莲的,一双是刘姨的,就是没有她的。
辛遥站在玄关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使劲憋泪。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以为找到江序就好了,没想到现在是找到了,可是他对她态度恶劣不说,家里原本属于她的那些痕迹也都消失不见了。
现在连双鞋都没有。
江序没注意到辛遥的情绪,他弯腰找鞋,最后勉强找到一双没用过的男式拖鞋,他放到地毯上:“家里没女式的,你穿这双吧。”
他说完往厨房去,不管她怎么过来的,既然来了,那总得招待。
他端出果汁和水果,放到了茶几上,招手让辛遥过来。
“坐吧。”他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辛遥落座后,摇了摇头。
江序怔了很久,不明白为什么她一路跟着他过来,但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如果没什么事,那你该回去了。”他冷下脸,拿出一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她不好好说话,那他也不用给她摆什么好脸色。
辛遥知道江序生气了,但她确实是,能怎么说呢?
说自己在几年后是他的妻子吗?真要这样说话,恐怕就不是面对他的冷脸了,江序不要把她赶出去,那就是谢天谢地的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吗?”怀着微弱的希望,辛遥濒临被赶出去的边缘,开口问江序。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了,头一次听来自她,在学校的天台上,第二次是在家里。
她用最纯真最希冀的目光,看着他,然后问出这种她毫无印象的事。
“你大概认错人了。”江序很快得出这个结论,“你要找的人,应该不是我,只是和我比较像,那人叫什么?或许我认识。”
“江序。”辛遥叹了口气,终于放弃,十年前的江序,怎么可能会知道未来的事。
“找我到底什么事?”江序皱了眉,他耐着性子问她,却不料她三番两次挑战他的底线。
“你不记得我了对不对?”辛遥身子往前倾,开口问道。
大概是她神情太真挚,表现地像多年未见的模样,江序真的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记忆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是被他遗忘了的。
当然最后是没有。
他摇了摇头:“不是不记得,是不认识你。”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辛遥,她抬手捂住眼睛,挡着自己的眼睛。
微微颤抖的身躯和从指缝里落下的泪珠,让江序明白了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辛遥还捂着脸哭,江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正在哭的人,原本冷着的脸,最后变成了无奈。
眼前这个人,他压根不认识,然而说的话里,又透露着一种两人相识已久的感觉。
现在还因为他说不认识,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
十多年来,他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力感。
“你别哭了。”几分钟后,他缓缓开口,无奈地抽了张纸递过去。
辛遥彻底地被他这样态度给刺激到了,她豁然起身,还是捂着脸,只是露出了眼睛,转身就往楼梯跑,趿拉着比她的脚大了不少的拖鞋,一路往上跑。
她跑得急,还落了一只在楼梯上,随后江序听到自己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盯着果汁和水果看了半天,还是不能明白,这个人的出现为什么会带来这么多令他意想不到的意外。
江序一路往楼上走,捡起那一只拖鞋,低头看了好几眼,最后停到了房门外。
就站在那里,还能听到里面的呜咽声。
站了近十分钟,里面那个声音还没听。
哭得实在伤心,以至于他虽然觉得她很怪,但心里又不免得会有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