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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1 / 2)

甚至还有当今天子亲赐的丹书铁券,只要他肯释权,这一次的动乱,就会被轻轻揭过。

袁鞘青道:“划土裂疆,世代相袭,果然是厚赠。”

见他意动,满座都轻轻松了一口气,一面鄙夷他蛮人贪利,见识短浅。

袁鞘青顺手捏了枚玉璧,把玩片刻,道:“但我更想要解太傅亲手所赠。”

他信步走到崖壁边,那剑柄上缠着的朱红缑绳,迎风而动。他顺手抽出袖中短刃,在绳上一抹,截下了两段。

一段系在扳指上,锁在解雪时的指根,以免扳指滑落。红线缠着精铁扳指,难舍难分。

另一半则系在了他自己的左手腕上,衬着那线条精悍的蜜色小臂,沾染了汗水。

袁鞘青握着那截剑柄,拇指一推。他是能挽铁臂弓的男人,有力斩奔马之威,照理说世上没有他拔不出的剑。

但这长剑却如铸死在钢铁之中,他虎口紧绷,手臂肌肉贲突,却只能听到岩壁砂石纷纷迸裂的声音。

解雪时的这一手切玉劲,先切后推,劲力分段贯入,举重若轻,因此长剑在岩壁中如入锁眼一般,被无数石隙锁死,实乃夺天造化。

袁鞘青大笑一声,一手抵着岩壁,如挽疯牛之角一般,青筋暴起,一边握着剑柄,从容不迫地来回拧动起来,发出令人齿寒的刮擦声。

“起!”他暴喝一声,脊背上肌肉隆起,那长剑果然在巨力中出鞘半寸,湛然如秋水的清光,泼天而起,他只来得及感觉到面颊上一凉。

有什么火辣的液体,顺着颧骨,流到了颈中。

他用指腹一抹。

竟是被剑气所伤,割出了半寸长的口子。

“好!”袁鞘青大笑道,“解太傅这是要同我歃血为盟?”

解雪时冷冷道:“此剑素来深居匣中,鲜有出鞘之时,如有进犯,出必见血,诛杀不臣。”

袁鞘青道:“哦?看来倒是我袁某人自讨苦吃了?”

“天子之剑,不杀无过之臣。”

袁鞘青的嘴角微微一翘,又从颧骨上抹了一点鲜血。

“既然如此,就正好行了歃血之礼。”他道,抢上前一步,竟是把指腹上的血,按在了解雪时的唇角。

还打着转,来回按揉了几下,那紧抿的唇线,在鲜血的浸润下,如湿漉漉的牡丹花瓣般舒展开来,稠艳得惊人。

解雪时猝不及防,也没料到他竟有这般无礼之举,霍然抬眼。

袁鞘青收回了手,按在了自己的唇角,血液浸染在牙齿上,他露出一个豺狼般血淋淋的笑来。

“我袁鞘青在此歃血为誓,解太傅镇守朝中一日,便绝不率部踏入武冲关,如有违誓,五马分尸,曝尸而死!”

言犹在耳。

这才过了多久,袁鞘青便敢班师回来?

赵株霍然起身,问那内侍:“羽襄十八关的守将呢?人都杀到武冲关了,半点军机都没传过来?”

内侍叫苦道:“事发突然,实在,实在来不及啊!”

解雪时沉声问:“来了多少人?”

内侍结结巴巴道:“十,十八人。”

“十八人?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赵株惊道,“十八个人就把你骇成这样?”

“大军被他留在了关外,他只带了一支卫队进城,说要来给陛下祝寿,还说,还说……”

“说的什么?”

“莲目使臣一案,他已有所耳闻,想不到竟有奸人作祟,构陷太傅,心中有愧,要当面向太傅请罪,还……”

“请罪?他安的什么心?”

“还……还带了一群异域舞妓,要献到解太傅府上,教太傅尝尝塞外的荤腥之气,人已经候着了!”

赵株勃然大怒:“放肆!”

第21章

给太傅献异域美人,亏他袁鞘青想得出来。

果真是个腥膻的蛮人!

袁鞘青那厮委实可恨,自打被太傅逐去关外放羊之后,边陲小国,无不饱受他铁蹄蹂躏,掠夺来的贡品更是一车一车往京城里运,打着进献天子的幌子,去拈惹解雪时。

赵株只是略一遐想解雪时宠幸美人的情形,那股难以消化的郁气就梗在胸膈之间,令他心眼发酸。

“简直荒唐!”赵株愤愤道,“他这是在戏侮太傅!”

解雪时叹道:“陛下,袁将军性情莽直,又是一员开疆拓土的枭将,多有出格之举。同他较真反倒中了他的下怀,只盯紧了便是。”

赵株一手攥成拳,捏的指节咯咯直响,一面负气别过脸去。从解雪时的角度,正好看见他橄榄尖似的喉结,和紧紧绷着的,白鸽喉咙一般的透亮皮肤。

那喉结一缩一缩的,显然是话到嘴边又囫囵咽下。

赵株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眼里的怯弱与莽撞根本不知道掩藏,解雪时在他这个年纪,甚至比他更冷峻,更锋芒外露。

赵株刚刚连发都没束,鬓发散落在面颊旁,这是独属于少年人的,乌漆般油润的颜色。窗外的纸胎芍药花灯斜转进来一线赤光,明暗荡漾,映得他眉骨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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