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陆焉识烦躁地把脚上的拖鞋踢掉了,重新套上了自己的马丁靴。
曾经,他也以貌取人过,但现在,他才明白以刻板印象去评判一个是多么的肤浅。
那些看似善良人的嘴巴其实才是真正的恶毒。
他们过得幸福,没办法理解不幸的人,因为不理解,所以带上了有色眼光,听别人抹黑,就跟着肆意诋毁,反正,说话又不用负法律责任,谁叫这里的妇女都那么清闲呢?总有大把的时间去议论别人家的不幸。
谁又能看见吴知枝肩上那养家糊口的重任?
她的打扮是出格,可是同学们都喜欢她,从不惹是生非,更不给谁制造障碍。
对家人,她心细如尘,无微不至。
对抗外敌,她勇敢直上,势单力薄却永不退缩。
这样的女孩,也叫坏女孩?
不,这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只是现实逼她掩盖自己的风华美好,只能做个强势凶悍的女汉子。
陆焉识穿完鞋子,没在管章宁,从茶庄出来。
章宁急了,追出来,“焉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他站在门前的风口里,后脑勺泛着冷漠,“无论去哪,都用不着你们来关心,吴明勇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们为我解决,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大人们。”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尽讽刺。
吴知枝因为打扮出格,就被人传成这样,那他呢?如此叛逆顶撞父母砸玻璃,还夜不归宿,会被人说成什么样?用脚趾头猜都知道那些妇女肯定不止说吴知枝一个人的,肯定连着他一块大肆议论,只是章宁避重就轻的只说了吴知枝一个人,故意忽略掉他。
凌晨一点多,城镇的街灯灭掉了将近一半。
陆焉识一个人走在路上,脸上带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
凉风徐徐,却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冷了。
冬天正在慢慢消融。
春天,也大概不远了吧。
他走到吴知枝家门口,拿出手机,找出米粉外卖的电话,想了想,又按掉了。
算了,她喝醉了,现在去打扰不适合。
顺着狗叫猫喵空无一人的昏暗道路,他慢慢走着,穿过了国道,进了马路对面金碧辉煌的碧海潮大酒店。
翌日。
吴知枝睡晚了,猛地翻身坐起来。
吴桐和吴安安已经去上学了,她便没做便当,煮了锅粥,又把吴丽琴的中药熬好,跑上二楼去开房门,“妈,你醒了吗?今天腿怎么样?还疼吗?”
吴丽琴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等着她,“醒了,已经不怎么疼了,可能是天气转暖了,腿的痛感在好转。”
“嗯,我先背你下去。”吴妈妈的轮椅放在一楼,所以吴妈妈每天醒来后,要不不下楼,要不就等吴知枝来背她下楼。
“好。”吴妈妈应了一声,又看了吴知枝一眼,“知知,昨晚你弟弟……是不是又犯病了?”
“没有啊。”她掩饰一笑,弯下腰,到了吴妈妈跟前,“你上来吧,我背你下去再去上学。”
其实她还有话要对吴妈妈说的,只是今天时间不够了,晚上回来再说吧。
吴妈妈爬到她背上,她虽然双腿截肢了,但还算灵活,穿衣洗澡上厕所什么的都是她自己完成的,她不想什么都等吴知枝来干,所以依靠自己有力的双手来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吴知枝把她背下去,放在轮椅上,又把旁边一张折叠床拉开,“今天白天你就呆在一楼吧,床我帮你拉出来了,等下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在床上休息一会。”
“好。”
吴知枝帮她打开电视机,“你看会电视吧,粥我熬了,还煮了水煮蛋,午餐的菜肉我帮你切好放在灶台上了,你中午肚子饿了就自己炒一下然后叫外婆下来就可以吃了。”
吴妈妈在她的叮嘱中点点头。
吴知枝背上书包,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句,“药在熬了,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关火,你记得喝,还有,今天谁来都别开门,我们几个都带钥匙了,回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开门。”
吴妈妈拿着遥控器,听见这话,忽然,把遥控放下来,语气有思虑后的沉重,“知知,要不,就给点钱你爸吧,他总这样来闹事,你也吃不消啊。”
吴知枝站在门口,抿了下唇,她知道吴丽琴的性格就是这样,软,弱,只要多闹一阵子,她就会妥协,一是觉得这种闹来打去的日子很累人,二是怕吴明勇会伤害孩子们。
她作为一个母亲,首要考虑是几个孩子的安全。
“这事你不用管了,晚上我会自己去找那个小三谈的。”吴知枝想了一下,开口。
“你要去干什么?”吴丽琴急了,她怕吴知枝要去跟小三硬碰硬。
“没干什么,就去跟她讲讲道理。”
“有什么好讲的?知枝,你听妈的,别去,那个女人要是讲道理,怎么会去当人小三?她不是什么好人的,你别去,妈怕她会动手打你……”吴丽琴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声音自责,“也是我的错,都怪我当初心软,才害得家里变成了这样……”
吴知枝皱起眉,不喜欢听她哭,便反手把门关上了。
很多事,她都不喜欢做解释,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觉得解释了也没人理解。
☆、075 被摸了
到学校已经过了两节课,她提着一袋香葱饼进教室,笑眯眯的,她不喜欢把负能量带给别人,所以一旦离了家,她就会暂时放下那些糟心事。
同桌陆焉识拿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巾在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