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登客栈离城门很近,且价格便宜,客栈里住了许多人,天南海北,形色各异,有寒门书生,有挑着扁担的卖货郎,有暂时歇脚的生意人,一到晚上,就聚了许多人一起喝酒赌钱,划拳逗乐。
崔颐大手大脚,花钱似流水一般,他晓得碧容带了不少银钱出来,便更加有恃无恐,住的是上房,吃的是鸡鸭,喝的是陈年好酒,晚上还下楼跟那些天南海北的走货郎一起赌钱。
可碧容也不是个傻的,把值钱的银票元宝金银首饰都装在一个小箱里,拿把铜锁给锁上了,崔颐连碰都碰不着。
碧容管着他花钱,要一次只给二两,再要就没有了,崔颐每次问她要钱,还要问清楚上次的钱花在何处了,审讯的比大理寺还严,崔颐让她审问的又气又烦,气急了就跟她吵架,等气消了又来哄她,两人就在丰登客栈吵吵闹闹的过了几天。
碧容还在心惊胆战,怕伯府的人找到他们,可不料没过几天,昌顺伯府却传出了三姑娘暴毙的消息。
碧容是在客栈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早知她回不去了,但没想到父亲这么绝情,竟要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余三姑娘从此逝世,只要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都不能再出现了。
她成了没有身份的人,从今往后都将活在黑暗和隐藏之中。
这次她必须走了,离开京城,去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隔日,碧容便和崔颐收拾了包袱,启程南下,去往崔颐的家乡通县。
两人拎着包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听见一楼有桌客人在喝酒谈天。
一人说,“你听说城里昌顺伯余家的事了吗?说是家里的三小姐暴病身亡了,唉呦,可怜见的,年纪轻轻,都要成婚了,人却突然没了!”
他抿一口酒,啧叹道:“可见这人呐,真是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咱们觉着出身名门就是福运亨通了,可没想到照样有红颜薄命的,有这个福,却没命享!”
另一人嚼着花生米笑道:“昌顺伯府打的一手好算盘,听说死了的那个小姐,她的亲事到她妹妹头上了,这种事咱们也就听个乐,大户人家的阴私事儿谁能说的清呢?”
寥寥几句戏语,却险些让碧容从楼梯上跌下去,得亏崔颐一把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