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听说映容要跟罗家结亲,她还想过,要让霍钦在朝堂上多帮持着罗孝然,好歹也算她妹夫,可没多久跟罗家的婚事就掰了,说是性子不和,她当时就想,真是任性呐!哪有这么随便就退亲的?
便是她当年再任性也是不敢这么做的,又想着映容怕是要走她的老路了,从前她跟方家退婚之后可是低沉了好一阵子,不过好在映容的亲事没过明面,不必背上个退亲的恶名。
与罗家崩离之后,映容转头就嫁到靖宁侯府去了,那么突然,那么急促,慧容险些没反应过来。
她又想,恐怕嫁到侯府就是跟罗家退亲的原因吧,没想到倒是她小瞧这个妹妹了,如今如愿嫁入高门,依着映容不服输的强性子,只怕要在婆家大显神通了,可高门大户才是受罪磨人的地方呢!
本以为映容会收起性子,逐渐磨砺成威严肃穆的当家主母,可是她没有,她收起了自己的棱角锋芒,在平和的岁月中沉静下来,把吃喝玩乐当成心情,把勾心斗角抛诸脑后,或许岁月和生活能把人打磨成千百种不同的样子!
慧容低头苦笑,她的样子呢,她自己的样子呢?
她也变了许多,变得让自己陌生,从前的余慧容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余家大姑娘,还能回的来吗?
第八十章
清晨的懿兰居里,映容正吃着早饭,近来陪沈氏烧香念佛,也跟着茹素了几日,从前早上吃的多是鸡丝粥,蛋花瘦肉粥,可这几日吃的却是百合糯米粥,莲子银耳羹。
用完了一碗糯米粥,携素又上了一碗新磨的杏仁茶,笑着道:“夫人尝尝这个,厨房才做的,用新鲜的杏仁磨碎了,添半碗香茶,再兑上牛乳和冰糖制成的,奴婢特意叫他们少搁了些冰糖,喝着不齁人。”
映容接过杏仁茶,见那小碗是一片光洁的冰白瓷,盛着暖白色的杏仁茶,再点缀上干果碎,心下觉得不错,便浅浅尝了一口。
杏仁茶是温水暖过的,入口绵密香甜,映容尝着不错,便道:“这个挺好的,也送一份到荣寿堂去,让太夫人尝一尝。”
携素应一声,“知道了,这就吩咐厨房去,”说着又笑道:“园子里的果树结了好多果子呢,昨儿让人打了一筐子桃子和一筐李子,待会洗了您吃一个。”
映容笑着点头,“夏日正是该吃桃子的时节。”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拾兰进来回话道:“夫人,侯爷叫您去园子里呢!”
映容用帕子擦了擦嘴,起了身道:“他这两日得闲,也不知在园子里忙些什么,早上用过饭就去了,这会子又叫我去。”
把帕子搁在桌上,映容抬脚出了门,“得,过去看看吧。”
从懿兰居里出去,绕过小路进了园子里,映容忽然觉得后园子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改动了许多地方,还另辟了几条新路出来。
傅伯霆从一片密竹林中走出来,背着手踱步浅笑道:“过来吧。”
映容一怔,随即跟上去凝视道:“叫我过来是为了看园子?”
傅伯霆牵了她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指着道:“得空把园子翻新了一遍,这边栽了山楂树,那边辟了小径出来。”
两人绕过竹林,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原先那些品类繁杂的树木尽数移了出去,现在这一片种着整齐的梧桐树,大道向前,树木成荫。
旁边圈起来的花坛里种的是秋海棠,金银花,紫茉莉,鸢萝,波斯菊和凤仙花,团团簇簇的妍丽堆在一起,扑朔着迷离各异的香气儿。
傅伯霆低头看着她,“梧桐树,秋海棠,鸢萝花,这些都是你曾提过的,我又酌情添了一些点缀。”
他上前拍了拍梧桐树的枝干道:“才移过来的,现在还比不上出昌顺伯府的梧桐树那么茂盛,先让它长两年,将来会繁盛起来的。”
这一片的花木大多是映容曾经提及过的,她说娘家院子里有两棵大梧桐树,傅伯霆就给她种了一片梧桐树。
她说在秦家看过极美的秋海棠,于是这里也有一大片。
她说想养一盆鸢萝,这里便有十几种颜色的鸢萝花。
映容走了几步,咬着唇道:“我就那么随口说的几句,你怎么记的这么清楚?”
看到一旁的开的正好的波斯菊,映容惊喜道:“这个也有呢?不是说波斯菊的种子很难寻的吗?”
傅伯霆揽过她的肩膀问道:“你喜欢吗?”
映容点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
她的个子不算矮,但站在傅伯霆边上只到他肩膀上一点,再加上身形较瘦,越发显得娇小。
两人并肩靠着,映容忽的感慨起来,“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万一将来有一天不对我好了,我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傅伯霆轻笑一声,“傻话!”
梧桐树的叶子依旧青翠,一旁的金桂树落下几片细碎的蕊儿,风一吹,卷起阵阵桂花清香,有的随风盘旋至地面,有的散落在傅伯霆的肩头,映容伸手给他拍了拍,笑着道:“瞧你落的一身花儿!”
霍家,春山院
慧容在屋里做绣活,因是月子里,门窗都紧闭着,她坐在榻上给临哥儿绣一条小肚兜,红底金鲤鱼的样式,看起来鲜亮活泼。
榻边摆着一张小摇床,临哥儿睡的正香,时不时皱一皱小鼻子,慧容一边做着绣活,一边还得时常盯着临哥儿看他有没有蹬腿翻身。
手里的针线还没放下,凝露就推门进来道:“二奶奶在外边敲门呢,说要过来看看小少爷。”
慧容抬眼,捏着针蹙眉道:“她过来做什么?”
想了想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做针线,“甭管她,估计又发癫呢!”
凝露应了声出去,果然郑氏在外边猛拍了几下门,见没人开门,骂骂咧咧一阵就没声了,想来是走了。
没一会凝露气冲冲的进来了,跺着脚恼道:“这二奶奶真是疯了,瞧瞧她如今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