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何时受过这个委屈,坐在那儿嘴角一瘪,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声音微微沙哑道:“你试试疼不疼,我都说不要了。”
顾微凉自知理亏,抿了抿唇角将人揽进怀里:“下次我小心点。”
周沅一滞,还有下次,那他还不如病着。
“渴不渴?”顾微凉低声问。
周沅抽噎着点点头,下意识环上他的脖子,男人顺势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到小几旁,又怕座椅太凉,直接把人放在了自己腿上坐着。
茶是他一早吩咐丫鬟泡的,正热乎着。
周沅手也不想动,整个人懒懒的歪在顾微凉身上,他倒了小半杯,一点一点的喂了进去,直至润了嗓子,周沅方回了些力气。
她稍稍偏了下头,下巴抵在顾微凉肩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张嘴就隔着薄薄的衣裳料子咬了下去,力道实在不小。
顾微凉眉头都不见皱一下,就着周沅剩下的小半口仰头便送进嘴里,一口茶咽下后,姑娘也松了嘴,像是咬顾微凉一口还累着她了似的,直接歪头趴在他肩头,动也不动弹。
男人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抚着她的背:“咬完就不生气了。”
“才不是,我比你这个疼多了。”周沅小声反驳。
顾微凉低低的笑了声,偏头在她耳边落下一吻,轻声道:“委屈我家夫人了。”
周沅耳边一热,下意识抬手揉了揉,依旧嘴硬道:“你别以为我就不生气了,我还是很生气。”
顾微凉实在叫她逗的忍俊不禁,只能点头应和她:“嗯,我知道。”
秋婵端着水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番情景,姑娘趴在顾大人身上像只软塌塌的鱼,她忙低下头,放下水后有些不知所措。
顾微凉瞥了她一眼:“你出去吧,我来伺候夫人洗漱。”
秋婵如临大赦,松了口气应下:“是。”
她扭头走时偷偷瞄了一眼,看到夫人脖颈上深浅不一的颜色,合上门后耳根都是热的。
夏荷不明所以:“你怎么出来了,夫人还没起?”
这梳洗打扮一番也就临近午宴了,今日可是不能赖床的呀。
秋婵含糊的回她:“起了起了,快别问了。”
屋里头,周沅捂着嘴打了几个呵欠,分明是累着了没歇够,顾微凉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忽生了几分内疚,抱着她走到床榻旁,让她先倚着歇着一会儿,随即拧干帕子,动作又轻又慢的给她擦脸。
姑娘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眉头一皱,很是不耐烦。
“手伸出来。”他轻声哄道。
周沅藏在被褥里的两只手慢吞吞拿了出来,手心朝上,顾微凉仔细擦了擦,才拿起丫鬟备好的衣裳。
最上头是一件粉色肚兜,上头绣着两朵荷花,同昨日那件一样都绣着一个圆字。
顾微凉手上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挑了一下,指尖在那圆字上停了会儿。
半响,他问:“我伺候你更衣?”
周沅困顿的双眼不大清醒的睁开的一点点,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懒洋洋的点了头。
她不想叫丫鬟看见她身上的惨况,太羞人了。
顾微凉是从来不要丫鬟伺候这种贴身的事物,更是没有伺候过别人,但他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只拿着衣裳样式瞧了两眼便知道要如何穿。
而周沅已经累的连一丝发丝都懒得动,更顾不上害羞,任由顾微凉褪了她的寝衣,从亵衣开始一件一件套上。
幸而今日这身衣裳领子高,才能恰好遮住脖颈上斑驳的红点。
她一头青丝垂在榻上,已经清醒了大半,未施粉黛的小脸有着欢'纵过后的春色,这身暗蓝色纹锦群倒是衬的她别有一番妩媚。
不过一夜,小姑娘好似忽然间有了女子的韵味。
周沅不知道他在瞧什么,动作自然的朝他伸出两只手臂,顾微凉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周沅便指着妆台说:“你叫秋婵进来给我梳妆。”
领着自家小姑娘的吩咐,顾微凉勤勤恳恳的把人放在妆台边上,这才开门让人进来伺候。
秋婵是个手巧的,三两下就梳了个高高的发髻,配上今日这身略显贵重的衣裳,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当家主母的气势,就连妆容也比以往要庄重些。
周沅从妆奁里挑了只典雅又不花哨的簪子递给秋婵,只见秋婵接过时低头小声问:“姑娘,您今日可还能走动?”
周沅一滞,怪不好意思的皱了眉头:“能的。”
就是腰间酸疼,坐着都累,别说站着了,但她也知晓今日生日宴办的大,这种场合有多少官家夫人会来,也只好咬咬牙忍着了。
正这时,那头整理床铺的夏荷呀了一声,手里捏着两枚香囊,其中一枚是岳大夫给的药囊。
夏荷走过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屋子里的人听见:“姑娘,您怎么将香囊落在床上了?”
闻言,顾微凉与周沅几乎同时抬头朝夏荷看去。
“丢掉!”
“放回去。”
夏荷一顿,左右为难起来。
周沅猛地抬头从镜中看坐在后头小几上的男人,杏眸微瞪,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唰的一下从夏荷手中夺过药囊,捏的紧紧的,又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顾微凉偏过头,屈指抵在唇边,忍不住弯了嘴角。
忽然,杨姑姑从院子外头进来,脚步匆匆在门外道:“姑娘,柳老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