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话毕,山风猎猎。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宁兰忽然生硬道:“就算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好了!这样殿下可以高抬贵手了吗?”
霍起问道:“哪日?什么事?”
宁兰拧着眉头,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慢慢垂下头,低声道:“在我住处那日……我……我……我不该打殿下……我向殿下赔罪。”说着向他躬身行了大礼。
秋风萧瑟,她本就穿得单薄,在风里如一朵摇曳的兰草,偏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委屈神色,被风吹得鼻子发酸,竟然啪嗒啪嗒掉下眼泪来。
霍起看着她哭,淡淡道:“以后还打我吗?”
宁兰哭得拧了嘴,委屈得也顾不上神情好不好看,只不住摇头:“不打了,以后再也不敢打了。”
用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泪痕,霍起微微弯下身子看她的眼睛:“两年不见,怎么更娇气了。”
宁兰还在摇头:“不娇气了,以后再也不敢娇气了……呜呜……”
霍起哭笑不得地将衣服脱下来,又披在她身上,拢了拢领角:“不想和我做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要总用这种方式和男人做交换,万一对方没忍住,强要了你,你准备怎么办?如果失贞,就算我不介意,万一你喜欢的人……介意怎么办?受委屈的还是你。”
宁兰抽抽噎噎着不住摇头。她那日也不是要和他做交换,但是是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被药折磨了一夜,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霍起将她散下的发缕别到她耳后,看着她被温泉蒸红的小脸,和刚刚哭过水波粼粼好像被欺负狠了的双眼,给她抹了眼泪,叹了一口气道:“你穿着我的衣服走过去,别人恐怕要议论。我得罪片刻,不是要占你便宜,你不要惊慌。”
他指着她的腰,宁兰吸着鼻尖别过脸去,脸颊有些红,片刻后看着山林点点头。不消片刻,被他裹好了像只小毛毛虫似的横抱在怀中。
他身形高大,衣袍裹着她还有闲余,将她小脸也埋进了自己那件外袍的衣服里,只露出宁兰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山下丝竹弦动,灯笼招展,贵女们倚栏娇笑谈天,眼神游转,衣衫飘拂。
骤然见丰神俊朗的凉州世子从温泉池子里出来,怀里抱着个穿他衣服的美人。
泡完温泉正在外面玩闹听曲乐的贵女们都愣住了,惊诧的,羡慕的,嫉妒的眼神霎时射过来,不一而足。
魏妙妙连忙担忧地侧头去看姐姐,却见魏瑛一脸了然,淡淡望着霍起抱着怀中娇小。
她比在座很多自诩倾慕了解霍起的人都更清楚,这个男人天生骨血里的东西,像匹强悍的狼。看中了,就不会放手。有这一天,又有什么奇怪的?
正此时,元露身边的侍女正抱着瑟跟随她和虞安安走过回廊。元露十分善于交际,一来就察觉到气氛怪异,不由望远处看了一眼,脚步微顿。虞安安已经迈着步子冲上来了。
元露唇角含着一抹笑,亦上前向霍起行礼。
虞安安用簇着恨意的通红眼睛狠狠盯着霍起怀内的人,咬牙问道:“这是谁?”
霍起不答,只是淡淡看向元露:“无需多礼。”
虞安安被忽略地彻彻底底,气得上前伸手要掀开少女蒙在头上的衣服。还未等她碰到,男人身形一动,虞安安的袖子也忽然被元露拉住。
元露对虞安安摇了摇头。
元露在贵女中地位极高,虞安安不得不收了手,仍是不满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她有三个头,六个臂?”
宁兰早就被吓得连眼睛也缩回霍起衣衫里,老老实实宛如鹌鹑。闻言心里一紧,虞安安若是非要看到她,她可怎么办?就算说两人遇上只是巧合,现在她衣衫裸露躺在霍起的外衫里,还被他抱着,脸颊又被温泉蒸得通红,说没有苟|合谁肯相信?
她紧紧拽着脸上的衣服生怕被人掀开,贴着他的身体颤抖。霍起察觉到,抱着她的手在背后轻轻拍了拍。
虞安安看到霍起对怀中人如此贴心,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温泉馆服侍男人的娼……”
元露止住她的话头:“安安,你是镇北侯的女儿,又是我们国公府未来的三房女主人,何等尊荣,何必和温泉馆的婢子置气?她不愿见人,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便算了罢。”
两人话未说完,霍起已经抱着人越过她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