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昔日一朝夺权,将顶头三位兄姐强势逼退二线的纪家四少,纪司予。
年过而立,便已堪任纪氏基建第五代接班人,成为真正掌握实权的一把手,做事风格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黄培一路引人过去这一小段,背上的汗不知出了几遭。
实在是没别的办法,这位纪总人高腿长,又生得好一副清冷俊俏面孔,虽说每拍一次扉页,便不知要带动多少金融周刊销量,但私下里,狙击对家、横扫清盘,实在是个眼也不眨的狠角色。莫说普罗大众,对他的各种好奇揣测,早已在坊间甚嚣尘上,便是同辈的纪氏子弟,也多难望其项背,足见其数年间的成就斐然,他站在人前头,怎么可能不如芒在背。
气场太强势,不说话时,愈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也难怪业内戏称,纪司予是“笑如神仙俊,玉面郎,动辄抄你家,杀你娘。”
——还是反复凌迟、全家上下一个钱子儿不放过那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年纪轻轻,就颠沛流离死老婆呢……
杀气太重,太重。
这一点,在之后迅速开始进入正题的年终总结会上也同样窥得端倪。
负责汇报的市场部经理陈阳,才刚说了五分钟,斜倚在办公椅上,轻揉太阳穴的纪总,已经在他面前的文字报告上,圈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不同颜色的标记。
危险的警报一触即发。
陈阳说到中间,几乎是咬牙切齿,绷着最后神经在坚持——
“这里是我们上个季度的市场营销报表,从这、这边数据可以看到……”
嗯?
黄培假装认真听讲的间隙,眼角余光一瞥,忽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原因无它:他坐得离纪司予最近。
是故,哪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收入眼中,有所警惕。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刚刚似乎看到纪总……嘶,那个表情很奇怪啊?
怎么说呢。
像是……
黄培想了想,想到自家那个五六岁的小侄子,山似的熊孩子,泼皮打滚要买玩具,最后得偿所愿的时候,那种夹杂着开心(买到玩具了)、丢脸(赖了这么久才买到)、兴奋(可以选我最喜欢的吗!)、失落(为什么要我赖这么久嘛)……但是总的来说,就是有点点泪汪汪的复杂。
当然,哭是不可能哭的。
这错觉一晃而过,黄培赶紧转过视线。
别想太多别想太多,可别惹着这位爷……
但紧接着,更怪的事情发生了。
黄培:
因为。
出名敬业、出了名的绝不一心二用、出了名严苛且职场性格锋锐的纪总,忽然扬手示意安静,暂停了会议议程。
然后在一众吃瓜群众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支手机。
抵在耳边。
他说:“喂?”
喂?
喂??
这个语气,不是,你说礼貌吧不算礼貌,但是怎么就是越听越怪呢?
纪总口渴了?
黄培和副总对了个眼神,默契地把茶杯往纪总面前推了推,附上一个关(谄)心(媚)的微笑。
——换来了一记冷冰冰的眼刀。
黄培:……
低头保命。
这一下,会议室中又静了数秒。
无比漫长的数秒。
对面显然是没给反应,但是,纪总竟然又开腔了,问的还是特别温柔的一句:“……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跟他老婆打电话呢!
但是纪总老婆……咳咳。
黄培悄悄竖起了耳朵,决定不再多想,安心听听八卦。
可那头还是没动静,安静得叫人心里发毛。
嗯……
结果还是纪总再开口,说——
“怀瑾!怀瑾!是不是你在里面!我是英英老师,你先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