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幸有些恍惚,突然想时光在这里停驻得长久一些。
季琅终于和绳结“打完架”,又去给她解脚上和手腕上的绳子,这一路上挣扎两次,都已经磨破出血了,季琅吸了口凉气,抬头看她:“疼吗?”
才能说话的姜幸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疼……”
“那你忍着点吧。”季琅摆摆手。
姜幸:“……”
客套完的季琅拿着绳子转身将那歹人给五花大绑了,还从自己衣摆上撕下一块脏兮兮的布塞到他嘴里,然后将他拖到了一棵大树后头,又癫癫地跑了回来。
“你先回去吧。”季琅站在她身前,低头对她说。
姜幸想要站起来,可是腿一挪就疼,她想起刚才从那人肩膀上摔下来的时候,膝盖那里磕了一下。季琅发觉到她的异常,又蹲了下去,看她手捂着膝盖,多少也猜出点什么,想了想,他背过身去,拍了拍肩膀。
“上来吧,我背你。”
姜幸一愣,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眼熟。
“快点。”季琅又催促她,不知道为什么,姜幸总觉得他很心急。
忍着痛挪了挪腿,姜幸张开双臂,趴到季琅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她感觉到那个挺拔的脊背略微一僵,然后自己整个人就悬了起来。
季琅背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
半晌后,他道:“你给我指路。”
姜幸知道他的意思,抬手给他指明方向。
两人便这么和谐地走着,一个弓着身,一个趴伏在背,一个认路,一个指路,走到半途的时候,季琅突然扭头看了看姜幸。
“今天的事,你谁都不要说,尤其是你那个母亲。”
他眼中满是镇定,还有一丝凝重,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泼皮无赖的小侯爷。
姜幸点了点头。
季琅扭过头继续走,后面这句话就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了:“还有上次的事,也不许和别人说。”
姜幸愣了愣,双臂不自觉地松开一些。
上次的事,上次他们发生过好多事,可是姜幸就是知道,他指的是两年前……
季琅知道了,知道上次是他救了她。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那就好。”
她也明白季琅的意思,季琅虽然救了她,可是并不想为此付出更多,也是在跟她撇清关系,要是被人知道了这件事,保不齐季琅就要为了保全她的名节而娶她。
他的态度显然是不想这样。
姜幸心里莫名有些委屈,就算他不说这句话,她自己也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谁稀罕他的婚事了?
武敬侯府这一座大山,姜幸肖想不起,她也无从肖想。
姜幸拍了拍季琅的肩膀,看他停下,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季琅惊讶地看着她。
“之前那事,为了道谢,我已经奉上谢礼了,小侯爷现在该明白为何手帕里夹了一颗珠子。”姜幸低眉道。
季琅站直了身子,呆呆地看着她。
“那是泗泠上供的鲛珠,当年陛下赏赐给我的,一盒里只有三颗,我只剩下两颗了,给了你一颗。”姜幸解释着,意在说明自己的谢礼有多贵重,拿来还恩也已足够。
撇清关系,她也会的,也是她先做的。
“至于这次的谢礼……”姜幸迟疑片刻,咬了咬唇,犹豫着要不要将另一颗珠子也送给他。
季琅连忙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挥了挥手:“这次就算了,就当本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说得条条是道。
姜幸不客气地弯了弯身:“那就多谢小侯爷的救命之恩了,这里离我的住处已是不远,小侯爷不必再送了。”
一看眼前人霎时变得很是冷淡,季琅心里很是堵闷,但是脸上却跟没事人一样:“那你的腿……”
姜幸笑了笑:“没事,忍忍就好了。”
“行吧,”季琅也不坚持,他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对她道,“那个贼人本侯会处置的,你不用担心,也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姜幸一怔,刚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已经转身走了,动作步伐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很快便隐没在夜色之中。
她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回到住处时,果然发现红绸和紫绢都睡得死死的,根本没发现她不见了,而紫绢睡眠最轻,平时一有风吹草动她都会马上惊醒,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是晚上的斋饭有问题吗……”
—
季琅花了好半天才原路返回,找到那个被他藏起来的贼人,又花了好半天才找到某人的住处。
半夜三更,季琅带着人从窗户上跳进去,将人丢到了他的床上。
姜修时顿时惊醒起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