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怀说话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不像她毫无顾忌,吃了挂落也没怎么变脸,心中隐隐得意顾盼还是同从前一样蠢,她说:“倒是我贸然打扰你了。”
顾盼抬起眼皮悠悠扫她一眼,眨了眨眼睛,“姐姐可别说这种话,传出去又是我的错了。”她阴阳怪气继续夹枪带棒的说话,“每次姐姐同我起了争执,挨骂的都是我呢。”
眼见顾舒怀脸上的面具快要挂不住,顾盼心里竟然有点爽快。
顾舒怀作为女主这一路自然走的平坦顺畅,聪明大方善良,名声又好,结局也比她好几千几万倍。
相比较之下原主死的就不是一般的惨,死的时候还怀有身孕,真是好惨一女的。
顾盼怼完顾舒怀后神清气爽,拽着钟砚的袖子坐在右手最上方的主位,在他耳边悄悄的小声的说女主的坏话,“我讨厌这个姐姐。”
“小时候她总是欺负我。”
顾盼边剥荔枝边说,“我没她聪明,暗亏吃了无数个,而且父亲喜欢她也不喜欢我,每次我们俩有争执,道歉挨打的都是我。”
钟砚挺直腰板坐在她身边,默默听着她的话,面色淡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角边缘,低垂眼眸,似乎在走神没有认真听。
他无声的笑了笑,并不意外从顾盼口中听见这些话,这个人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没脑子没手段,喜恶言于表面,浮躁愚蠢。
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又不够聪明,可想而知从前的日子过的也不会太好。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钟砚的手指无意识紧扣着桌角,指骨十分用力,心底不太舒服,天生的占有霸道让他产生一种恼怒的厌恶,顾盼如今是他的妻子,受欺负也应该是他给的。
钟砚轻皱着眉头,微微侧过脸,掀开眼睑,淡淡又深沉的目光深落在少女的脸上,视线打转盘旋,她双手托着下巴,侧脸精致,粉黛娥眉,唇色饱满滋润,耳垂透着浅粉色,脖颈纤细修长,白白嫩嫩。
钟砚神色动容,喉结上下滚了两圈,默默收回目光,口中无言,心思却渐渐深了起来,有些心痒。
宴会上有不少名门世家子女,当初听闻钟砚和顾盼的婚事,也有人曾为钟砚真情实意惋惜过,他虽不得宠,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世子,无论身子骨再怎么差劲,一个四品官员家中的庶女着实配不上他。
只听说过这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今日一见,他们二人感情似乎还不错。
众人只默默观望,一时半会也没有人主动跑上来搭话。
顾盼吃了几颗荔枝解馋,快要开宴前夕,一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突然跑进来,手里握着一块玉石,跑了两圈突然停在顾盼面前,圆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然后突然之间抬起手把手里的玉石朝钟砚的脸上砸过去。
顾盼吓了一跳,反应迅速,伸手将钟砚推开几毫,那坚硬的玉石不偏不倚砸到她的手背,锐利一角划破她表层皮肤,渗出鲜艳的血珠。
小男孩应该是做惯了这种事,平日肯定没少拿东西砸人,丝毫不慌张,摊开手傲娇道:“你快把地上的玉石捡起来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去祖父哪儿告状。”
钟砚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眼神冰冷凝结成霜,气质陡然凌厉起来,在顾盼开口说话之前,按住她的手,冷冰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一字一句念道:“钟就。”
小男孩听见被他叔叔叫了一声名字,就和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不情不愿,“小叔叔。”
钟砚没理他,转而抬起顾盼被磕伤的手,仔细端详,白皙的手背无端多出一道血痕,他隐隐竟有些许变态的满足感。
钟砚强压暗欲,微凉的拇指轻抚过她的手背,嘶哑着声问:“疼不疼?”
第十二章
钟砚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顾盼受宠若惊,她体质娇软皮肤生嫩,稍微磕碰着就给碰红了,更不要说被这么一块硬石头给砸了一下。
顾盼点点头,“还真被砸疼了。”
钟砚用指腹轻轻摸了两下,读书人的手无暇纯净,他低头望向她的眼神缱绻专注,“很疼吗?”
男人抬起脸,精致五官勾勒出的外表清冷高贵,许是光线阴影的原因,他的瞳孔颜色看上去有些浅。
顾盼咽咽喉咙,四目相对下她先认输,别开眼不敢继续和他对视,生怕溺死在他的目光中,“很疼,疼死啦。”
话音落地,钟砚点了点头,捏着她的手指若有所思,随后转过头定定看着站在原地不敢再造次的小男孩,“钟就,把千字文抄二十遍,没有抄完不许出房间门。”
钟就这孩子脾气十分不好,娇生惯养,侯府里的长辈个个都惯着他的性子,怜爱他刚出生便父母双亡,可怜无辜。
钟就从小就在□□父膝下长大,被惯的无法无天,府里面就没有几个他害怕的人,方才拿着玉石乱砸也是在发泄自己的小脾气,没想着真的伤到人。
他梗着脖子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说完这句话可能是觉得自己委屈,眼圈立马红了起来,粉嘟嘟的脸颊鼓成包子,满脸写着不高兴。
钟砚平日待侄子随和平顺,从未发过脾气,钟就也还是头一次见他冷脸,还如此严厉的要惩罚他,嘴巴一撇,他心中更加讨厌这个婶婶。
钟砚眼中温度寸寸结成冰霜,薄唇微动,吐字冰冷,“三十遍。”
这下子钟就仿佛被噤声,气的说不出话,红着眼睛跺脚,最后迈开小短腿蹬蹬跑走了。
顾盼看的一乐,觉得这孩子被钟砚管教的小模样还挺可爱,她不禁开始幸灾乐祸,三十遍的千字文一时半会肯定抄不完。
钟砚突然拿出一方手帕,递到她眼前,“先把伤口包起来吧。”
他的手帕干净简洁,连多余的图案都没有,帕子上带着浅浅的清香,心旷神怡。
“好。”
这出闹完,便开席了。
博平郡主今日心情大好,也没什么心思为难他们两个,不轻不重掠过两眼便作罢。
诗宴必不可少的便是作诗作对,文人相轻也少不了攀比,却没有人主动要和钟砚比试。
而他似乎也已经习惯被忽略,淡然坐在原位喝茶,低垂着侧脸,一言不发,只静静听着其他人的高谈阔论。
宴席还未过半,太子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盼想的太多,她总觉得太子临走之前往她这边多看了几眼。
正在她愣神时,钟砚忽然用劲掐住她的手腕,脸上没什么情绪,“顾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