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砚也分不清顾盼待自己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假意,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除非是有利可图。
其实也不是没人对他好过,在钟砚七八岁的时候,侯府里有个新来的嬷嬷,会在他被罚饿肚子的时候,偷偷给他准备吃食,私底下会给他缝制冬衣,对他极好。
不过这个嬷嬷的好,也是有代价的。
她不知从来听来的江湖术士的骗术,只是想从他身上放几碗的血来给自己的孙子医治怪病。
钟砚昏昏沉沉间想,如果顾盼也是为了几碗血 ,他也不是不能给。
顾盼不太会做饭,唯一拿手的便是鸡丝面,一碗面做的香味十足,她端着面回屋,钟砚衣服都没脱,靠着床边已经睡着了。
青年睡颜平静,一派柔和之姿,精致五官全然露出,锋利冷硬的棱角柔和几分,冷白的脸颊渐渐透出些潮红。
顾盼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醒醒,先把面吃了再睡。”
钟砚几乎是立马就惊醒了,眼中杀意陡现,眸中的刻薄锋芒把顾盼吓得一愣,她犹豫问道:“你.....你怎么了?”
钟砚淡淡道:“无事。”
只是他天生防备心就重,杀性也重罢了。
顾盼把碗端过去,“先吃面吧。”
钟砚接过碗,低声道谢,没有继续摆架子而是乖乖将一整碗面都吃进肚子里,只剩面汤,看来是真的很饿。
顾盼久不下厨,对自己的手艺没什么信心,她问:“怎么样?好吃吗?”
钟砚想了想,如实说:“好吃。”
顾盼被他夸过后洋洋得意,道:“以后你想吃我再给你做啊。”
钟砚自嘲一笑,倒是不太信她口中的以后,真的会有以后吗?
有些许诺,他是会当真的。
“好。”
顾盼吃软不吃硬,更受不了钟砚小可怜卖惨时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下次博平郡主让你做什么,你可以不用那么听话。”
毕竟你以后才是大杀四方笑到最后的唯一赢家!
钟砚道:“她是我的母亲。”
“你这是愚孝!”
钟砚怔了怔,“那你想我如何?”
顾盼也不记得男主是从什么时候起才开始逆袭,现在的日子过得可太他妈的差劲了,谁都看不起,谁都能欺负。
她沉思后说:“你要记住你是有封号的世子,对欺负你的人何须好眼色,我想你蛮横强大,能保护好自己。”顿了顿,她补充:“也能保护我。”
顾盼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手壶,“你不用怕他们,我也会帮你。”
钟砚眼睛弯成小月牙,笑容漂亮的过分,眼中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半点都分不出来,笑容稍纵即逝,也不知他有没有把这话当真,他说:“嗯,我知道。”
他又笑了笑,“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
甜言蜜语谁不会说呢。
谁信谁才是真的傻子。
钟砚没有心,所以不会信她。
第二十二章
年关那几天,来势汹汹的雪天才戛然而止。
天气放晴,京城也迎来了久违个好日子,便是每年的花朝节,在除夕前两天,多是年轻男女之间的节日。
平日里宽敞安静的长街两侧一早就被摊贩占满,两边吆喝叫卖声不断,场面热闹。
这个日子,就连不可一世对任何事也都不屑一顾的钟虔都跑出去凑热闹。
只有钟砚还和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像完全不知道花朝节的存在,读书练字喝茶下棋,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一步都没出去。
顾盼端着点心来书房时,钟砚不用猜都知道她想说什么,果不其然,顾盼将点心放下后,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无关的话题,随后总算问到正题上,“今晚你不打算出门转转吗?”
钟砚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她,“天气太冷。”
雪天刚过,日光灼烧,刚刚融化的冰碴冷的刺骨,空气里也都冒着冷气。
虽说的确是很冷,但也没到没法出门的地步。
顾盼觉得钟砚后来之所以会变成个病/娇神经有部门的原因是活的太过压抑,仔细想想,这孩子还真的也怪可怜的,无人关爱,小时候只有无止境的课业,还时不时要被博平郡主罚,被规矩禁锢,想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
她睁着眼,认真盯着钟砚看,低声下气的说:“可是今天是花朝节,今晚出去能看见许多各式各样的花灯,听说各地的手艺人都来京城摆摊卖艺了,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钟砚对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无聊且浪费时间,而且他是真的讨厌人多嘈杂的地方。
“你真的想去?”
顾盼头如捣蒜,“嗯嗯嗯,想啊。”她又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以前去过吗”
钟砚蹙眉否认,“没有。”
太吵了,而是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
以前连逸也硬拽着他去过一次,转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钟砚实在觉得太过无聊,脸上心里都很嫌弃,打了声招呼便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