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平郡主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时隔多年,意难平其实不止她一个。
钟砚不死,她心头恨永远难消。
依照皇上绝情决心的态度,多半也是不想要这个儿子的。
博平郡主回过神来,道:“你去我的库房里挑两支上等人参送过去,说是我的一片心意,让顾盼照顾好身体,不要让府里人担心。”
嬷嬷得了吩咐哪敢不从,得了空闲便去挑了人参送过去。
钟砚一眼都没看,直接就把人打发了。
至于送来的人参,被他顺手给丢了。
顾盼吃了大夫开的药,情况没有好转多少,小脸惨白,紧贴着后背的薄衫早就被汗水浸湿,眼眸湿漉,脖颈亦是被汗珠给打湿,整个人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
喉咙又痒又疼,顾盼哪怕在睡梦中都止不住会咳嗽,这一场病来如山倒,简直奔着她半条命而来。
接连三天,顾盼都起不来床,严重到她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钟砚看着她受苦楚,眼看着她瘦了一圈,脸上都没剩多少肉了,她很脆弱,好像再来一场微风就能把她给打趴下。
钟砚偏偏生了一颗铁石心肠,他从容不迫,每日给她灌三次药,确保她死不了就成。
木人石心,说的就是钟砚这种人。
刹那间的心动、脸红和悸动,时而冒出来的让人畏惧的占有欲、偏执性,对他来说都不等同于爱。
钟砚也不觉得自己会爱上谁。
爱意,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放在嘴边提起。
钟砚小时候短暂拥有过一只猫,那只猫是他祖母送给他玩的礼物,通体雪白,眼眸是罕见的蓝色的,猫儿通灵性,乖巧聪明,十分可爱。
他也很喜欢那只猫,在身边养了一年,感情甚笃。
后来博平郡主口口声声被猫儿给冲撞,吓的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虽不知真假,钟砚就亲手将那只猫给杀了,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跟了他多年的小厮,利用起来亦是不会含糊。
手段毒辣心思狠毒怕是少有人能与他匹敌。
这世上,真的就没有钟砚做不出来的事。
大夫连着来了三日,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好,他说:“虽说这毒还不致命,但若是没解药,恐怕夫人还得多受罪几天......”
钟砚盯着顾盼看了半晌,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她的侧脸,眼神温柔缱绻,替她抚发,嗓子不知道怎么的,听起来有点哑,他说:“我知道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能忍住,看着顾盼活受罪罢了。
钟砚甚至想趁着这一出,让顾盼和博平郡主彻底撕破脸皮,为此他特意减轻了药的分量,好推波助澜,坐享渔翁之利,所以这么些天顾盼一直没有明显的好转。
顾盼浑浑噩噩过了差不多七八天,睡了醒,醒了就喝药,每天嘴巴里都是苦味,眼角沁着泪珠,看着就很可怜。
等到彻底清醒,她脑子还是很沉,手脚无力,软绵绵的靠在床头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钟砚,她问:“我怎么了?”
许多不开口,嗓子哑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钟砚神情又轻又淡,侧脸对着她,低垂眼眸,“你病了。”
顾盼再傻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钟砚抬起头,深色瞳孔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他似乎很愧疚,声音低低的,“大夫说那盘点心被做了手脚。”
“想来是我连累了你。”
“痛不痛?”
顾盼脑仁是疼的,胸口也是疼的,嗓子更是疼的没法出声。
她才算听懂了钟砚的暗示,点心被人做了手脚,也就是说是博平郡主想要她的命。
“疼,难受,不舒服。”顾盼抱着他的腰,从始至终她就没看透钟砚是个狼子野心的人,傻乎乎的以为他一直是无依无靠、没有城府的小可怜。
她后怕道:“还好你没吃。”
钟砚指尖凝固了一瞬,只听她继续往下说:“你身体弱,若是吃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这回也是蠢,真的没想到博平郡主胆子这般大,直接下毒手。”
说了这么多话,她咽了咽喉咙,又说:“我神志不清躺了这么多天,喝了这许多难喝的药,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钟砚被她紧紧抱着腰,有些许不自在,“她一直都很讨厌我,日后小动作恐怕不会少,是我无能护不住你。”
他若有所思,片刻后意味深长道:“我母亲喜欢得寸进尺,尝到一次甜头就会做第二次,不吃苦头不受教训绝不会善罢甘休”
顾盼也没有傻傻被他的话带跑,他的话也只信了五分,也不能怪顾盼蠢,只能说钟砚太会演,装的道貌岸然。
过犹不及,点到为止。
钟砚很聪明没有接着往下说,转而吩咐丫鬟端了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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