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见她羞恼,本想老老实实给她上口脂的,只是指腹一碰触到她的唇瓣,感到了柔软弹韧的触感,忍不住多按了几下。
宁姒恼得张嘴咬他,却舍不得咬得重了,一边叼着不放,一边抬眼打量他的神情。
这模样太像一只猫儿了,姜煜好笑地揉了揉宁姒的后脑,她便松开了他的手指。
“阿煜哥哥,我还是有点担心……大将军在边疆,自然是由谢夫子来请婚期,可是方才我又将她得罪了……”
她这是担心谢夫人不满之下一拖再拖,迟则生变,因而有此隐忧。
姜煜无奈笑道,“姒儿妹妹,母亲早就探过宁伯伯的口风,他的意思是你过了十七再谈。”
“啊?”宁姒一想,又觉得这很符合宁大学士的作风。
“不过还好,离你十七也只有两个月了。”姜煜边说,边把玩宁姒的手指,“你若实在担心得罪了母亲,我等会儿就写信给父亲,让他多催一催,他对此事急切得很。”
此时正是十一月,兰央的及笄礼在即。
只是兰家、杨家都气氛低迷,大好的日子也笼上一层阴云。
那日宁姒和谢林晚都去了,然而兰央的未婚夫杨邵却无奈缺席。
宁姒和谢林晚在及笄礼上碰见了沈烟萝,便知道沈杨两家的亲事还没有告吹。
沈烟萝再见谢林晚,已没有最初的意难平,只当谢林晚是一个寻常的宾客,待宁姒也疏远有礼,只对兰央亲近些,毕竟日后二人会是妯娌。
笄礼过后,杨家上书请罪,宣远侯以教子无方为由自请降爵,自此,宣远侯降为宣远伯,杨邵当日便被释放出来。
京兆府外,杨郸骑着马耐心等候,见杨邵出来,目光往他身上逡巡了一番。
杨邵并未受皮肉之苦,在狱中得以保留世家贵公子最基本的体面,“哥,你怪我吗?”
杨邵生得文弱清瘦,从不与人动武,见有人欺负兰央,第一反应不是上去与人面对面打一架,而是寻了石块将他敲晕,没想到出了人命……这几日杨邵翻来覆去地想,他走到如今的地步,还拖累了家族,都因为自己的不谨慎。
杨家谨记祖训,几代以来都没有教出张扬跋扈的子弟,这才得以维持如今的风光,而现在一时不慎,被圣上抓住了把柄,硬生生剥了一层皮下来。
“哥,都怪我……”杨邵无颜见家人,更不敢迎上杨郸的目光。
因为杨郸是嫡长子,削去的爵位本该由他继承。
“不怪你。”杨郸沉默寡言,这话已算是安慰了,“上马,回家。”他的身旁,一匹马儿正磨着蹄子等待他。
是啊,回家。他被关大半个月,度日如年,早就想家了。
……
时近年关,大将军又往宁府寄来一封信。
宁姒以为如姜煜所说,是来请婚期的,于是抱着窃喜的心情躲到屏风后,想听听爹娘商议的结果。
“什么?!澈哥儿受伤了!”常氏惊呼一声。
宁大学士沉默着点头,“为了救沈二公子,被敌人砍了一刀。”
宁姒大惊,不管不顾地从屏风后冲出来,“真的?哥哥伤得中吗?”
“嘟嘟,你先回屋。”
“不!我想知道!”宁姒见宁大学士神情凝重,越发提心吊胆,哀求道,“爹爹,你就告诉我吧!”
“爹也不清楚,姜淮写信的时候你哥哥正昏迷着,也不知现在如何。”
宁姒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那一刀,伤在哪儿?”
“……正中心肺。”
泪水一瞬间涌上眼眶,宁姒抱着常氏,将呜咽声埋进她怀里。
宁大学士站起身,将母女一并抱入怀中,“担心无用,先等消息。”哪怕出了这样大的事,宁大学士仍旧面色沉静,让宁姒心下稍微安定了些。
“嘟嘟,将这个消息带给谢大姑娘,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应该知道。”
宁姒擦了眼泪,重重点头。
仿佛有了使命一般,泪意也压了下去。
离开正堂之前,宁姒隐约听见宁大学士说,“也算是还了沈家的债了……”
只是代价比想象中的要重。
宁姒的眼泪再度涌出来,当初哥哥耽误了沈姑娘几个月,如今要用命来还么?
直到马车停在谢府,宁姒仍旧恍恍惚惚,脚步轻飘。
她虽常常与宁澈吵吵闹闹,与他的感情却极深,宁澈出事无异于在她心上撕下一块肉来。
“姒儿?”此时谢林晚出现在宁姒的眼前,见宁姒泪眼朦胧的模样,又惊又忧地拉住她,“怎么了?”
谢林晚的手心凉凉的,动作却轻柔极了,她为宁姒擦了眼泪,温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姒儿?”
“哥哥……”宁姒碰上谢林晚关切的眼,一时哽咽不停,话也说不出来。
“你哥哥?他怎么了?”谢林晚神情紧张起来,毕竟宁澈人在战场,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他……受伤了……”宁姒强迫自己止住泪意,却发现难极了,“昏迷不醒……等消息……”
谢林晚怔愣当场,随即指尖轻轻颤抖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