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关心从前顾澜或许还能感受到一点点暖意,但如今她早已不在意,因为身边有了周廷焱那样炽热的温度,她无需再从任何人身上汲取温暖。
“我挺好的,大哥何时回来的?”
这语气像极了闲话家常,顾澜的反应仿佛被抄家的是个陌生人,顾正远微微皱眉,但随即想到,这怪不了顾澜,谁让顾家上下如此对她。
“顾澜,我替父亲和顾鸾,替顾家所有人与你说句对不起,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人去打扰你,你就安心地过好这一生。”
“我要走了,顾鸾我也会一起带走。”
顾正远说完,不等顾澜回答,转身离开了小院。
顾澜静默许久,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顾家的男人或许都是如此,顾正远以为他能甩脱父亲的影响,其实他才真是像极了顾遥之。
周廷焱在前院等了一会儿,见顾澜还没出来便让下人去寻人,话未说完,就被披散着头发跑出来的顾鸾打断了。
“侯爷,你是来救我的吗?他们要抄我的家,你把他们赶走吧。”
她身后跟出两个刑部的差役,见此连忙跟那位官员说:“大人,她阻挠我们清点财物。”
差役把自己被顾鸾抓出一条血痕的胳膊露出来,官员有些为难地看向周廷焱,心道,他不会想管这事吧?
他正愁着,镇北侯在顾鸾的手拉住他衣袖之前后退了一步,声音冷漠道:“放肆,顾家的事与本侯何干?”
顾鸾以为自己听错了,抽泣问道:“侯爷,难道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周廷焱一脸莫名,目光往旁边一撇,看见顾澜走过来,立刻抬脚就走,甩脱顾鸾,牵起顾澜的手便要走。
顾鸾不顾一切的追上来,不甘心地问道:“侯爷,难道曾经在宫宴上那次初见,你都忘了吗?”
周廷焱厌恶地皱眉,他倒真想忘了呢。
他回过头,冷冷看着顾鸾那张满是期待的脸,薄唇开合。
“没忘。”
顾鸾神情转悲为喜,谁料周廷焱下一句冷透人心的话就让她的笑僵在了脸上。
“那日你身上应该涂了不少香粉,本侯觉得味道甚是恶心,因而失态,去吐了。”
顾鸾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看着镇北侯走远,她还要追上去问,顾正远听到声音出来拦住她。
“顾鸾,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回去。”
“大哥。”
清脆的一声巴掌,将顾鸾彻底打醒了,原来只是她以为,周廷焱从头到尾都对她不屑一顾,不,是厌恶。
顾鸾跌坐在地上,茫然地双手捂住耳朵呜呜哭了起来。
顾府被抄家的第二日,顾澜与周廷焱一起来到刑部衙门,由一个主簿带到大牢门口,周廷焱在外等着,顾澜一个人跟着狱卒进去。
一路上穿过潮湿阴暗的走道,到了一间牢门前,顾澜看里面比起其他地方要干净不少,随即想到,顾遥之毕竟是当朝太傅,想必还有些面子情,狱卒还算照顾他。
望着里面站着那个穿着囚衣,背对着她的瘦削男子,顾澜心中颇为复杂,按下多余的心思,她开口叫道:“父亲。”
声音说不上冷漠,但也并不亲近,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熟识的人。
顾遥之回过头,“你来了,我等你好几日了,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顾澜蹙眉:“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顾遥之叹了声气:“我知道你恨我,但念在我是你亲生父亲的份上,希望你以后多多照顾你的兄长和姐姐。”
顾澜目光如针一般盯着他半响,嘴里溢出一声冷笑,“那我也问父亲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你和你的儿女刻薄待我,我却要以德报怨去照顾他们?”
“顾澜,你不该这么狭隘,你独自在镇北侯府,有家人多少会有个照应。”
顾澜讽刺一笑:“狭隘?”
“他们是逆臣的儿女,能给我什么照应?”
顾遥之冷了语气:“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顾澜笑意灿烂:“是啊,可那又怎么样,我除了是你女儿还是镇北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啊,出嫁从夫,父亲的罪行与我有什么关系,但顾正远和顾鸾与我不一样。”
“其实父亲本来就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你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们延续了您的血脉,受尽了您的宠爱,如今这些恶果也该一同受了才对。”
顾遥之张了张嘴,竟然觉得无言以对,他再次叹息:“顾澜,你不懂,他们出生起就没有母亲,我只能多疼惜一些,何况我与云曦郡主是真心相爱……”
“住口。”
顾澜受不了他临死前还要恶心自己,顺带着也恶心了自己早已过世的母亲。
“你想说你对他们的母亲是真爱,对我娘便是勉强,是凑合。”
“你好厚的脸皮,不喜欢你娶我娘做什么,瞧不起她商户女的身份,你还要诓骗威胁她的银子来给你筹谋大计,顾遥之,别再说什么爱,你只是自私而已。”
顾遥之问道:“当年的事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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