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兴昌听闻,嘴角抽了抽,刚要开口辩解:“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接着陆云妆就瞧见向来注重仪态涵养的婆母仿若泼妇,叉着腰指着吕老爹的鼻子骂:“你当年娶我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啊,如今我人老珠黄了,你就嫌弃我了?我给你生了一双儿女,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带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究竟有没有良心。”说着说着她的情绪越发激动,竟哭了起来。这让吕兴昌一时慌了手脚。
“好好地,你哭什么呀。”吕老爹一把揽过周氏的肩头,“我哪能嫌弃你啊,刚刚不是气糊涂了嘛。”周氏手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言不发,场面一时尴尬。
陆云妆见状便出声道:“还请爹容许儿媳见见夫君,纵使夫君打人不对,但还请爹念在儿媳的面子上,等替他上完药再罚他吧。”
吕老爹盯了陆云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也罢。如今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说着又看了眼祠堂外守着的那群人道:“撤了吧。”
陆云妆见状忙道:“谢谢爹。”
周氏一听则立刻停止了啜泣,心中大喜,忙差人将先前备好的伤药拿来。
跪在祠堂里的吕元亮难以置信地看了他爹一眼,这次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了?
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他爹沉着个脸道:“只是,从今日起,他不许给我出家门一步!”
“什么!”
一听自己被禁足,吕元亮激动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娘见状按忙拽着他小声道:“你就听你爹的,乖乖说是,休要再惹他生气。”
可吕元亮哪能那么容易乖乖就范,就是砧板上的鱼也得垂死挣扎一下。“那书院怎么办?”
“书院?”吕老爹吕兴昌冷笑了一下,“你还有脸跟我提书院?”说着他不由想起早上书院山长差人送来的信,上面写着‘令郎顽劣不堪,无心向学,书院爱莫能助,还请另请高明’。
一想到这事,吕老爹气的脸都绿了,“我的老脸都被你这个逆子丢尽了。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去书院了,就给我乖乖在家呆着!”
吕元亮见他爹心意已决,心中顿时叫苦连天。这让他不睡觉还行,让他一天到晚呆在屋子里,他不得疯了啊!想着,他的面上就愁云惨淡。
吕老爹见他百般不情愿的样子,原本心头熄下去的火顿时又“蹭”的一下冒起来了。“既然你这般不情愿,那么明天起,你就给我滚去书房读书!”
吕元亮一听则在地上撒泼打滚道:“我不要读书!”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周氏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指挥底下人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吕元亮跟他娘喊道:“我不要读书,娘……”
周氏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你同我说又有什么办法,你爹向来固执,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懂点事了,就听你爹的好好读书吧,别出去惹事。”
听闻,陆云妆不由得在心里给这吕老爹点了个赞。她正愁着日后找不到理由让他好好进学呢,真是打瞌睡来送枕头。
就在吕元亮刚想开口反驳的时候,陆云妆忙接过话茬道:“是啊夫君,这读书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古人不是说了吗,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吕元亮一听就没好气道:“读书没什么不好,你怎么不去读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闻,陆云妆的眼睛不由得瞪大。如果她是座火山的话,此时恐怕已经喷发了吧。
冷静,一定要冷静!公婆还在呢,要忍耐,忍耐。他就是一个熊孩子,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要学会包容。
贤良淑德,温婉柔弱,大家闺秀……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陆云妆不断给自己催眠。
“怎么说话的呢。”周氏拍了下自己儿子的后脑勺,“要不是云娘过来求情,你就在祠堂里头跪一天吧。”
吕元亮被禁足在家一事弄得心烦意乱,听闻便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见状,周氏惊道:“你要去哪儿?你爹的气还没消呢,这个节骨眼你可别再触霉头了!”
听闻,吕元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屁股疼,回屋!”说着就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离开。
周氏手里拿着药膏看了看他的背影,复又看看自家儿媳,叹了口气道:“云娘,委屈你了。你也知道的,这孩子就是脾气燥了点,嘴上口无遮拦了点,其实人不坏的。”
陆云妆面上笑意浅浅:“云娘知道,云娘不会同夫君一般计较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听闻,周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娘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回去后好好开导亮儿一番,让他别忤逆他爹。这么硬来对他实在没好处。”
陆云妆听闻点点头道:“云娘知晓了。”
第7章 交锋
陆云妆回到沭松苑时,天色已黑。房门外站着几个人,手里端着饭菜,表情十分为难。
“怎么回事?”陆云妆皱着眉头问道。
魏紫看了一眼房门,小声道:“少爷回来后就进屋歇息了。晚膳也不用,还把人都给赶出来了。”
陆云妆眉间的疑惑更深了。吕元亮这家伙以往三天两头不着家,就算回家睡也不跟她住一屋,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左思右想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也没再纠结,道:“他不吃,我吃。”说着就让姚黄魏紫接过东西,推门进屋。
刚一推门,就听见从里间传来一声不悦的吼声:“爷都说不吃了,你们聋了吗?”
陆云妆眯了眯眼,示意姚黄魏紫二人将东西放下后出去。二人见状便乖乖照做,出去的时候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见人走后,陆云妆也没有理会里屋躺着的吕元亮,只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菜色,陆云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夹起一根鸡腿就啃起来。
吕元亮屁股有伤,只能趴在床榻上,身上又疼,睡也睡不着。本身心情就不佳,又闻到外间那若有似无的肉香还有那窸窸窣窣的吃东西的声响,心里一阵烦躁。
他簌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期间还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地“嘶”了一声。然而外间陆云妆却仿若没有听见似的,吃得依旧畅快。
见她竟是不闻不问,吕元亮心头火起。刚要找茬训斥她一通,又想起她替自己求情,心里有些别扭。挣扎再三最终没开口,只得自己默默从下了床,一瘸一拐地挪步到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