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山琅琊居的内室,褚云琅正盘坐在床上调息,用将将生成的混沌之气修复、滋养着右手臂,右手臂崩裂的玉骨快速地愈合,细纹裂缝一条一条地消失不见。
而其身后躺着一具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干尸,枯白的头发散落一床,大红色的龙凤枕边还躺着两颗白牙。
当霞瑟云居和散修盟的人逼近云琅山时,褚云琅的右手臂正好修复完整,他试着伸展五指,后运起《阴阳混沌诀》,立时右手掌心就生成一团混沌之气,看着这团混沌之气,他仰首大笑:“哈哈……”
“褚云琅,你还不快快出来束手就擒?”散修盟的石清老人广袖一挥,琅琊居的外院便轰然倒塌,被夷为平地。
“谁这么大胆敢擅闯我云琅山?”两位出窍境修士出现在琅琊居内外院相接的拱门之处,见一众身着丧服的修士,便知其中因由,只是他们身为云琅山奉养的客卿,此刻也是避无可避。
这时一位身披麻衣的美妇上前,幽然泣道:“我夫君惨死,云琅君是否该现身给茗伊一个交代,并且交出褚音黎?”
“你夫君?”一身白色凤纹锦袍的褚云琅背手踏空而来,笑着问道自称茗伊的美妇:“谁是你夫君?据本尊所知如尚的妻子只有我儿褚音黎一个。”
对于褚云琅的出现,散修盟和霞瑟云居的人显然已有准备,只是见其面色如常,众人心中难免生了疑,难道这褚云琅从始至终都没有受伤?
第190章
美妇茗伊不是别人,正是童云柔的娘,她没想到褚云琅会这般不给她脸面,虽然来云琅山兴师问罪不是她的本意,但如尚已经死了,这个当口散修盟和霞瑟云居的人找上她,她能如何?
强按下心中的恼怒,美妇上前道:“既然云琅君这般说,那可否请褚姑娘出来将我夫……如尚尊者的身陨摊开言明?”
褚云琅听后,冷嗤一声:“本尊这正准备去霞瑟云居要人,我儿天资极高,一百余岁就已触到元婴境壁垒,若不是如尚频繁来云琅山引得她意乱情迷,你们以为本尊会同意这门亲事?”
简直无耻之极!美妇茗伊听了这话像是吞了好几只绿头苍蝇一般,她强扯嘴角哽声问道:“小女嫁入云琅山也有几日,今日怎么不见她?”
当初将女儿送来,虽然如尚没明说,但她也知这褚云琅是受了重伤,不知为何现在见着如往昔一般的褚云琅,她心中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嫁入?”褚云琅长叹一声,转身看向自己琅琊居内院的门:“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说到这他面露讽刺,“曾经本尊对此话多有不屑,但现在却觉确实如此,你们瞧瞧本尊这后院还有几人在?”
“不可能,”美妇茗伊上下打量着褚云琅:“当初夫君送云柔来云琅山,是因你身受重伤,现你的伤好了,”想到一个可能,她都不忍往下说。
褚云琅两细长的眼微微眯起:“身受重伤,如尚是这么对你说的?”他与如尚交情虽不深,却知其极为不齿女君,这样的人又怎会事事和一侍妾交代,“本尊是有受伤,但却不重,经了十余年的修养早已好得差不多了。”
“如尚之所以会送女来云琅山,确实是本尊要求的,但本尊要求的并非是童云柔,而是他最疼爱的子女,”褚云琅冷哼一声:“他勾引本尊爱女,本尊岂会不留一质子在手?”
“你……”
一点不给茗伊开口的机会,褚云琅神色落寞地继续说:“只是如尚大劫身陨,小女不知所踪,外界流言四起,云琅山也成了众矢之的,她们为自保离开,本尊也理解,”说到这他看向散修盟和霞瑟云居的一众人。
“实话与你们说,音黎是本尊爱女,本尊并不放心她嫁入霞瑟云居,所以在其神府中留了一缕神魂和一道追踪印迹,可是就在如尚身陨的当天,这两者全部被拔除,本尊的神魂也因此受了些冲击,今日才缓过来。”
褚云琅果然是舌灿莲花,散修盟和霞瑟云居的人没想到在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里,他却将所有的事情全盘否认,且还装出一副痛失美妻、爱女的可怜男子,真是叫他们大开眼界。
散修盟的石清老人上前一步,手指褚云琅:“其他不说,禁灵散你怎么解释?”若不是褚音黎勾得如尚失了魂,如尚岂会那般不慎沾了禁灵散?况且会用禁灵散杀如尚,那定是本事不如人。
“你问本尊,本尊问谁去?”褚云琅双手背于身后,沉声说道:“能拔除本尊留下的神魂和印迹的人,衡元界不出只手之数,”不知为何他总觉近来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有一只大掌在推,可惜之前他受伤颇重一时间没能腾出手来调查。
“那您现在是要做何?”霞瑟云居一长相与如尚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上前问道:“我爹爹的事,尊上不准备插手吗?”
褚云琅扭头看向男子:“本尊要出山去寻我儿音黎,至于如尚的事那是你们霞瑟云居和散修盟该管的,本尊没那闲工夫。”
散修盟和霞瑟云居的人顿时没了声音,不是不想出言,而是不知该说什么。
啪啪啪……
“多年未见,云琅君还是让冰熙如此佩服,真是了得,”一身着冰蓝色广袖齐胸曳地仙羽裙的女子绾着精致的朝云髻踏空瞬移而至,眉心一点冰蓝珠已经宣告了来人的身份,她款步走到离褚云琅一丈之地:“别来无恙。”
“庞家主的风采更胜当年了,”一见到庞冰熙,褚云琅心中顿生不好,在他所有女人中,这庞冰熙就是个例外,当年在地下之界,若不是她身受混沌之气侵蚀,也不会委身于他。
庞冰熙盯着褚云琅凝视了好一会才收回眼神,垂目轻笑,其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传音予他:“褚然死了,”她虽然不喜这个儿子,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他太像你了,”只知投机取巧,不知审时度势,其会有今日,她早已料到。
“死在了哪里?”褚喜云闭目深叹:“可知是谁动的手?”
“闫银城外的碎石崖,”庞冰熙抬眼看向褚喜云:“不用寻动手的人,褚然的死完全是他自找,我寻到他时,其手中还握着一根枯枝,而那枯枝是来自连心桥情、花,”由此便可知孽子生前在干什么,作为女子,她无可为其辩驳。
褚喜云右眉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他睁开双目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告知我这件事?”
“这只是其中之一,”庞冰熙面上神色一收,右手背于身后,冷声出言:“现在褚然已死,我与你之间算是再无牵连,那今日我们是不是该算算当年那件事了?”
“什么事?”褚喜云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得开始轻捻,这庞冰熙能做主沧浪庞家六百年,心思定是不浅,看来她七百余年避而不见都是瞧着褚然的脸面。
庞冰熙上前一步:“禁灵散,”当年她与祖父得入冥渊地下之界,原一切都是好好的,可就在冥渊之地地界快要恢复的前一个月,他们爷孙发现了一奇物,正当要开始寻觅的时候竟遭了偷袭,她被一团灰色之气攻入经脉,而她祖父则沾了禁灵散。
禁灵散七日才退,在那七日里她一边要抵御混沌之气的侵蚀,一边还要严防死守暗中人。可就算这样,她依旧未能护住祖父,以致其为了保她自爆了神魂。祖父将将陨落不到一天,她就遇上了褚云琅。
若是没有那日的苟、合,日后她也就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偷袭了他们祖孙,也许时至今日,她仍会对其感恩戴德,可惜褚云琅太过得意了,一次在与外人斗法中,泄露了灰色灵力。
一提禁灵散,散修盟和霞瑟云居的人再次盯上了褚云琅,石清老人上前拱手:“还请庞家主将话言明,我等也好定夺。”
庞冰熙凄然一笑:“本座祖父死于禁灵散,而这禁灵散则出自云琅君之手,”话简单明了,无需赘言,“今日本座便要为身陨的祖父讨回公道,”其话音一落,根本就不让正想开口的褚云琅说话,提剑直接攻了上去。
褚云琅一把擒住庞冰熙的手腕,将其拉近:“冰熙,我对你情根深种,你若想要云琅山我给你便是,可你为何竟这般是非颠倒,当年明明是你想要提前承继……”
“无耻,”庞冰熙知道褚云琅要说什么,一掌击在其腹部,后当空挥剑,漫天的冰凌之气瞬间飞扑向褚云琅。
褚云琅立时腾空,运起《阴阳混沌诀》,混沌之气顿生,后两掌下压,灰色的灵力冲向冰凌,轰的一声,瞬间整个云琅山都摇晃了起来。
庞冰熙见到那团灰色灵力,眸中寒意逼人:“混沌之气,尔还想抵赖,”立时瞬移而上,散修盟和霞瑟云居的人见了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毕竟云琅山可是地处辽昭山脉的中心位置,灵气浓郁得很,如此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
这边刚动手,静候辽昭山脉之下的六宗也不再拖沓,瞬息间各家的合体老祖就到了云琅山上加入了杀局。
临边城三水行人小院中,坐在檐下打坐的韩穆薇感知到院中的动静,便立马收功看向从摇椅上起身的钟珠珠:“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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