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
老头盯着他看,还笑着打招呼。
“嗯,中午帮冉大嫂担了两挑谷子,在她家吃了饭。”
吃饭吃到这会儿啊?
老头子笑了笑,摆摆手,林绪清要递烟,他也接了。
“晚上还要上来帮忙啊?我闻着味儿,她在家里炖了骨头?”
“不了,家里也忙,改天再帮她吧。”
不上来了?
林老头点点头,继续编自己手里的背篓。
林绪清也坦荡地往家里走,走到一半,他想了想,又跑去自家田里,把上午收了一半的谷子,再用镰刀割了一些整整齐齐地放田里,才顶着满头大汗往家里走。
“爸,你这是去哪里了?这么大太阳?”
见儿子坐在堂屋门口,阴沉着脸看电视,林绪清不自在地解释道:
“中午在你冉妈家吃了饭,又帮她担了几挑谷子。”
“挑了这么大下午?”
儿子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却叫林绪清心肝都在颤。
就算是被老妻发现,他也不想被这个儿子发现了。
在儿子面前抬不起头来,实在是叫人……
“不是,中午喝了两杯,就有些晕,在她家看了一会儿电视才出的门。”
“你不是喝不得酒吗?”林全贵现在对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信,也不敢去信。
他这一下午,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爸爸上去给冉玉华家守屋的事。
一次两次之后,行成了习惯,家里人也没觉得有个什么。
可今儿个知道了冉玉华是在说谎之后,这一串联起来,想到那让两个人一起撒谎的唯一可能,就让他如吞了苍蝇般恶心。
“是药酒,所以喝了两杯。这两天太累了,腰酸背痛的。”
这个借口,倒是让人无法反驳。
但看着林绪清说到腰酸,林全贵眼底却更沉。
他是绝对不能看着爸爸背着妈妈弄出那么难堪的事来的。
特别是在他媳妇刚传出跟人跑了的事之后,如果又让人知道自己老子跟寡妇乱搞,还偏偏是同姓兄长家的嫂子,这是要羞死先人的事了!
他突然觉得,小满这簪子换来两套房子,真是太及时了。
出了这么个事,有房子,有门面,就恰好给了他搬去嘉市的借口。
干脆一家人都去,免得人家说闲话!
村里面的人,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没什么坏心,但也没谁有多好的心。
他不能叫自家沦为全村人的笑柄,更不能让小满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搬家吧!
把谷子晒干收进仓里,就让爹妈都去嘉市。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迫切地希望离开村里。
“那你去睡一哈儿,我等下要出门了。”
早点把田里剩下的谷子都收回来,等两天才好腾出手去一趟虞城。
师父那里,不去亲自拜访一趟,要接受师父的恩惠,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把小满也带上吧。
当年说好了回来相亲结婚,结果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带去给师父见见。
一走就是八年,那些旧关系,也该捡起来。
“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出门之前,隔着墙,林全贵在外面道,
“等过段时间,谷子都收仓了,你和妈就跟我们一起去嘉市,到时候开照相馆,我一个人也是肯定忙不过来的。”
“啥子事该做啥子事不该做,我未必还不晓得吗?要你来提醒我?”
过了许久,林全贵才听见父亲的声音从床上传出来,有些闷,又有点像恼羞成怒。
“你要去嘉市你只管去,我是不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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