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到现在还是放不下那个‘荼蘼’?提都不允许我提?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它拿出去展览和拍卖?”
面对贺以南陡然升起的怒意,邱梦准确地讥讽道。
“要是那天那个拍卖王没出现,‘荼蘼’就会落在景寒的手上,还是不会归你所有,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邱梦也不是一个完全沉浸在情爱里的人,用身体捆住一个男人,只能一时罢了,她运用她的身体优势,想要拉近她跟贺以南的距离,否则何至于在这种闹心的时候还跟他做?
只因男女关系中,身体最亲密的时候,事情最好谈,她现在开始跟他谈正经事了。
“结果呢,都放出话了,悬赏求线索,警方还出动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还是没找到那个贼……”邱梦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贺总,贺先生,你不会是想要留下‘荼蘼’,故意监守自盗吧?”
“邱梦!你在胡说什么!”贺以南扭头,脸色瞬间就变了。
贺以南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外露的人,很多时候他都隐忍得可怕,从他在盛家十年,在盛知夏身边十年,直到最后一刻才爆发杀人,足见他的心理素质之强大。
然而,万事皆有意外,贺以南此刻就完全不能稳住情绪,一旦提起盛知夏,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魔鬼,獠牙自动露了出来。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邱梦却已经习惯,这十年间,她像个受虐狂,一直被贺以南如此对待,他所有不能、不愿在盛知夏面前发泄的情绪,全都对着她发泄,他的爱欲、憎恨、嫉妒、求之不得,一样样都展露无遗。
邱梦习惯了,所以她敢说,也敢问:“反正贺总你现在也不缺钱,两亿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你是想斩断念想,所以把夏夏的所有东西都拿去拍卖。说好听点儿叫为慈善做贡献,说难听点儿,是为你的心腾出点儿地方,让你不必时时刻刻对着她留下来的东西睹物思人。可惜,人心是很奇怪的,一旦她所有的东西都没了,你又要后悔,又要舍不得了。”
“别说了。”贺以南和邱梦之间像在博弈,邱梦企图揭开他的伤疤,他不肯让她得逞,轻描淡写地按住:“我说了,不是我偷走的,我没有必要打自己的脸。”
邱梦完全整理好了自己,走上前去,贴在贺以南的胳膊上,笑道:“只敢承认前半句,不敢承认后半句啊。就算不是贺总你偷的,但不能代表你没有后悔啊。你难道不知道‘荼蘼’代表了什么?”
根本不给贺以南时间思考,邱梦自己说了:“那是她跟陆慕辰的订婚戒指,她第一次展露她的设计天赋,把它改成了荼蘼花的形状……”
“滚开!”贺以南的忍耐到了极限,斯文的外表一寸寸撕裂,一把将邱梦甩开。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些年里,他是多么卑微的窥听者,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听着世界上最好看的那个盛家的公主、他的妹妹跟她的未婚夫电话,或者视频。
“阿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创意,还记得我的订婚戒指吗?我的手长大了一点,有点戴不上了,我把它变成了项链,可以戴在脖子上。唔,是荼蘼花的形状,可好看了,你看……当当当当!”
“阿陆,我跟你说‘荼蘼’是什么意思。‘开到荼蘼花事了’,《红楼梦》里说的,我觉得这句特别有意境……”
“荼蘼花开的时候,春天就过去了,‘开到荼蘼花事了’意思就是,春天结束,夏天来了,知了也要来了。所以,‘荼蘼’就是我。”
“阿陆,我特别特别想你,好久没抱到你了,听你的声音我都想哭。”
贺以南的脑子里回响起了窥听见的所有甜言蜜语——
一声一声,她叫的都是“阿陆”、“阿陆”,每一句都饱含着少女的思念,完全不加掩饰,午夜梦回时,纠纠缠缠折磨了他贺以南多少年!
“荼蘼”就是夏夏。
但“荼蘼”是她和陆慕辰的订婚戒指。
所以他要毁了“荼蘼”,哪怕明知“荼蘼”就是夏夏。
邱梦故意刺激他!
“邱梦,别再来招惹我!”贺以南忽然发怒,“嘭”的一声,邱梦被甩出去,险些撞上了办公桌的一角。
“呵呵,贺总别生气嘛。”不过,邱梦好像也习惯了,勉强扶着手边的东西站稳,她还在笑:“真是的,我就是来检测一下贺总你的心,都过了这么久了,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还是放不下。得到这个结果其实也不错,那就证明了,楚媛那个贱货对我来说一点威胁也没有。贺总,你尽管去要她呗,我也不介意,反正都是玩玩儿就扔的小贱人,只要贺总喜欢,我还可以帮忙。”
邱梦的心是真的大,为了自己的利益,让贺以南去玩几个女人又怎么了?她要的只是贺太太的位置,是正室的名分,哪个男人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她就是那些被招惹的花草,太懂男人的劣根性,所以,她跟盛知夏可不一样——脾气要发,但是该妥协的就得妥协。
贺以南指着门:“出去。”
明晃晃的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