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蓓蓓心里狐疑,正想看他的脸,他连忙又撇到另一边,一连几次,戚蓓蓓心里一急,躲她干嘛呢?
一把捧住他的脸,逼得他直视自己,四目交接,他眼睛红得透彻,眼框里泪水在打转,死死憋着,上扬的眼尾夹着一抹红,薄唇抿成一道线。
戚蓓蓓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在她的记忆中,从小到大蓝方洲就是个坚强的男孩,大多时候都是一脸温暖的笑意,如沐春风,很小的时候她看过一次他摔倒在地,正准备哭时无意间被她发现,他硬是牵出笑意,苦笑地离开她的视线,瞬间跑得没影,反正给她看到的,都是他最美好的一面。
不过,蓝方洲这样的男孩太过出众,不少女孩子都在他的抽屉里偷偷塞过零食,收过的情书都不知道多少打,每每篮球比赛时他的迷妹总是最多,争先恐后抢着给他递水。
因此在上学期间不少男生和小混混都盯住了他,经常借顾找他麻烦,不过,如果有人让他不痛快了,他肯定不会自己憋着,一定也要让那个人也不痛快,谁敢打他,他也就打回去,而且每回还是赢的那个。
这样想来,在她的记忆里面,除了小时候的的那次,这次应该是她第二次看到看蓝方洲这个死憋着眼泪的模样。
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泛着淡粉,感觉瞬间回到小时候,和记忆重叠,看到他那个粉粉的小圆脸。
“蓝方洲,你哭什么啊?”她没好气地问。
蓝方洲重重地吸了口气,眼框里的泪水明明已经豆大那般,但他还是就能憋着不流出来,出口的声音沙哑带着鼻音,否认道:“我,我没有。”
戚蓓蓓视线定在他睫毛上的泪珠,像是清晨挂着的露珠,清澈干净,她疑惑地侧了侧头,“那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蓝方洲趁她不注意,手快把泪珠拭去,吸了吸鼻子,眼波流转,小心翼翼又带着细微的希盼,低声问:“你刚刚说,你和那个渣男,不,那个姓盛的,是夫妻关系?”顿了顿,他舔了舔唇瓣,迫切地问:“合法的那种?”
戚蓓蓓眨了眨眼睛,被他这么看着,让她也有点不好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视线挪开,笑道:“是……是的。”
还好是合法的,她可不想自己这么年轻,就当上情妇了,虽然情妇大多都是年轻的……
蓝方洲眉心轻皱,少年气十足的脸难得染上忧愁,半晌,耸拉的嘴角缓缓地牵了起来,勾出一抹略显苦涩的微笑,晃眼看去,和小时候那道身影相似,浅笑一声,用手肘轻轻轻抵了抵她的,“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结婚这么大件的事,半点风声都没漏出来,还瞒了我这么久?”
两眼弯弯,呈月牙的形状,出口的语气欢快打趣,像是朋友间无意的抱怨。
戚蓓蓓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后脑勺,“差不多三年前的事。”
蓝方洲嘴角笑意不减,微垂的睫羽正好挡去眼底所有的情绪,喃喃重覆道:“差不多三年前啊……”
其实他也该想到,现在新闻爆的料都是说盛景初是从三年前左右开始隐婚的,而戚蓓蓓不巧就是他的隐婚对象,这样算来,肯定是三年。
听着像是废话,无关痛痒,实际上在听到最后她的回应后,心里最后的期待被打碎,三年前的人真的是她,不是别的女人,他们之间挂着这个夫妻之名,三年了。
蓝方洲:“这样的啊。”
感觉他怪怪的,戚蓓蓓抿了抿唇,指尖缠着指尖打转,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不过当时盛景初和我签了婚前条约,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不是不当你是朋友,这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心里还是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的,现在这事都爆这么多料了,虽然料还没爆到我的头上,但是我不想再瞒你们了,是,我是结了婚,一直以来都隐瞒着,没有公开过。”
听到盛景初已经结婚时,他愤怒、为她痛心,而听到盛景初结婚对象是她时,他忽然有点迷惘,心里酸酸的,很是难受。
这场风波,蓝方洲无比希望这不过是一堆营销号爆出来的假料,但是现在现实告诉他,通通都是真的。
过了几秒,他忽然注意到什么,瞬间兴奋起来,眼睛里亮起一抹亮光,“什么婚前条约?好端端的结婚,签什么合约?”
戚蓓蓓先是一怔,回神后暗自想打自己一巴掌,说多错多,这不说漏嘴了吗,还越漏越多了。
叹了口气,带着一股苍然的无力感,算了,都说这么多了,也不差别的了,她解释道:“他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是闺蜜,我妈死后一直都是他妈妈在照顾我,他妈妈喜欢我很久了,有意让我俩在一起,我和他在当年结婚前签过条约,如果三年后我们没有爱上对方,我们会在三年后和平离婚,那时还有一大堆不平等的规则,说起来,现在都快三年了——”
蓝方洲忍不住追问道:“你爱他吗?”
戚蓓蓓微微皱起了眉头,视线有些飘忽不定,娇唇抿了抿,蓝方洲见此,立马又问:“那个姓盛的,爱上你了吗?”
语音刚落,戚蓓蓓下意识往他的脸上看去,脸上神情一愣,心里莫名有些心虚,盛景初不止一次说过爱她,甚至还说过不想和她离婚的话……所以,他是爱她的吧……
心里七上八下的,迟迟没有回话,几近同时,门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小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爱她?”语罢,不动声色地瞪了地上的蓝方洲一眼,睫羽微敛,带着浓浓的警告。
就知道一不留神,这臭小子又想抢他老婆!
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戚蓓蓓下意识坐直身来,和蓝方洲之间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缓慢地扭头看他,嘴角很是勉强地上扬,“你怎么来了?”
蓝方洲立马站直身来,眉心紧皱,不满地盯住盛景初,语气不善:“对啊,你怎么来了?!”
盛景初无所谓地笑了笑,懒洋洋地将西装外套脱下,白衬衫衬得宽肩窄腰,额发不时擦过眉骨,掠过剑眉,盛景初桃花眼上勾,狭长的眼尾带着笑,“一来,你门没关,二来,我老婆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今天想家了,我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
听到他称戚蓓蓓为“老婆”时,蓝方洲瞬间心里有种不爽的感觉,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变,只不过盛景初一脸事不关己、淡定如斯、理所当然,全然忽略了他表情的变化。
自他进来以后,戚蓓蓓的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这样想来,从那天那事发生后,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这么近的距离相见,没有疏疏的树影,没有那些晾着的衣服,也没有隔着半朦胧的黑夜,实打实的面对面。
戚蓓蓓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刚说的话,心里一急:“我什么时候——”
盛景初视线落在一旁的一堆火锅底料上面,眼波流转,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喜欢吃火锅的?谢谢你啊,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吃过这顿饭再走,真的是麻烦你了。”
看着一脸茫然、没有举动的蓝方洲,盛景初抬了抬手,笑道:“谢谢你,你可以去做饭了。”
那个语气竟该死的理所应当!
蓝方洲被他气得一窒,“我什么时候说过给你做饭了?”
盛景初挑了挑眉,不明所做地点点头,平静道:“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带她出去吃饭了,你准备的火锅就你自己留着吃吧,我看挺多料的,希望你能吃得完,别浪费。”
见他真的想带戚蓓蓓走,蓝方洲连忙抢先道:“行了,在这吃,不去外面。”偷偷瞄了一眼戚蓓蓓,小声嚷嚷。
坐在沙发的戚蓓蓓察觉到空气间的暗流汹涌,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坐也不是,起来也不是,怎么尴尬就怎么来。
吃醋这事,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是天生的无师自通和直达王者级别。
蓝方洲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往厨房挪去,在盛景初身边经过时两人对视了差不多半分钟,那半分钟在戚蓓蓓看来,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连她的心脏都不由得加速,后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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