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分配的食物最少,瘦得皮包骨,路上所见又都是吃人的画面,大概就幻想出了一场母亲将根本不存在的陆怀与别人交换,然后吃了人-肉的场景吧,别说,这个心理或许和望梅止渴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正自此以后老七也不喊饿了,精神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足。”老三陆莹年说完,点了一根雪茄,他云淡风轻的讲述当年血淋淋的求生路,也把一个从小就不大正常的陆玉山展现在众人面前。
陆家的哥哥们,知情的都有自己的看法。比方说老大陆云璧,他是觉得,老天让七弟生得聪明绝顶,那么必定在某些方面有缺陷,这很正常,比方说嗜、虐,杀人不眨眼、复仇心态极重,偏执又狠毒,这都是七弟的缺点,不过他们是兄弟,所以也就无伤大雅了。
“……”老六陆瑾渊震撼得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消化完毕,细细思索这些年七弟的一切细节,诚然,老七是个天才,仿佛对什么都不在话下,过目不忘,学习能力堪称变态,更是狂热的守财奴、暴-力分子,如今再添一个‘神经病’的名头,老七依旧是他的弟弟,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陆家的男人们对内一致十分团结,从来不会闹出什么不愉快,这也是他们这种迅速崛起的家族能够对抗王氏世家的最大亮点。
一切说开了,陆瑾渊非但不害怕,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被他诓骗到家里的顾葭,到底是怎么把老七的病又弄出来了?毕竟老七即便当年杀死了自己臆想的兄弟,但这些年来一直很正常,平日里和兄弟们友好相处,母亲的忌日也和兄弟们一同哀悼,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七弟了,怎么就突然又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疑问同样也是众人的疑问。
大家长陆云璧是唯一窥见真相的人,他不确定,却可以在等待的过程里提出假设,让其他兄弟们做一个准备:“很明显,就是因为那个顾葭。”他的语气几乎呈现笃定的口气,“老七从未有对谁动过感情,顾葭是第一个。”
“是了,我以前一直以为老七是不行,只对钱有欲-望。”
“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动感情就动吧,至于弄成这样?”
“不对吧,我记得之前在京城有个公子哥儿追求另一个男士的笑话很是广为流传……”老四陆琪钰说,“我当时就说描述的很像是我们七弟。”
“就是他。”大哥陆云璧扶额,“哎……我们陆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他这么个管不住老婆的。”陆家的男人们基本都在自己的小家庭里说一不二,面子上会给正房体面,但实际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女人没有什么话语权。
陆家人一愣,就连陆云璧都觉得很奇妙:“我本来也不信的,今天看老七那样子,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嘿,真是奇了怪了,那顾葭出了看着比一般人漂亮,哪里还有过人之处不成?”
“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老七刚好就喜欢他,喜欢什么,我们也不必知道,只需要解决问题就行了。”
“怎么解决?”陆瑾渊咽了咽口水,有些后知后觉的担忧顾葭,“七弟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是叫霍冷对吧?你说老七知不知道霍冷的存在?”
大哥沉默着,手指头指尖轮番轻轻敲击桌面,短促的声响就像是对犯人行刑前、侩子手磨刀的刺耳声音,陆云璧冷漠道:“这个啊……应该知道。”
陆家的家宴在六个当家人的聚餐下平淡结束,一下午家宴的主角都没能从卧室里出来,因此往日繁忙的陆家兄弟们也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出去找乐子,即便有生意上的难事,也都让人到公馆处理。
陆家甚至派出去一个家丁和和气气的亲自去饭店等着在外奔忙的顾无忌,准备告诉这个顾四爷,顾三少爷因为玩得太高兴,打算留宿陆公馆的决定。
当然了,陆家人此时也没人将顾无忌放在眼里,也并不知道这个叫做顾无忌的来自京城的少爷到底能为了哥哥疯到什么地步。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夜顾无忌也没有早早回来,只派了一个保镖回去饭店想要和哥哥说一声不要等自己,想要哥哥先睡,不要留灯。
白可行更是因为工厂突发事件滞留工厂,耽误了得知此事的时间。
第189章 189
晚十一点。
陆公馆灯火通明, 唯有一间房内漆黑如墨, 空气中是古怪的香气与腥味混合而成的味道,闻之教人莫名恶心,却又欲罢不能。
顾葭正是在这样的气味中苏醒,然而苏醒的仅仅只是他的意识, 身体并不听他的使唤, 沉甸甸地就像是残疾人一般,失去活动能力,连知觉都是奢侈。
迟钝的反应让顾葭眼皮都是在一分钟后才撩开。
睁开后,入眼是阴天一样的灰暗,潮湿的脸颊、朦胧的视线、干渴的喉咙,一件件让顾葭意识道:他这不是做梦。
因为哭得太久,又因为光线昏暗, 因此当顾葭发现自己并非一个人在房间里, 看见一个人影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独位沙发上时,顾葭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对方犹如实质的视线将他锁在其中,顾葭才深呼吸了几下,手在打湿又干掉的枕头上虚弱地抓了抓, 然后用尽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量,抓住蓬松的枕头朝那人丢去!
枕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冲劲垃圾的弧线,丢掷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它的最高点, 然后毫不意外的落在了昂贵的地毯上——在距离沙发上之人足足还有两米的地方。
沙发上的人没有动, 顾葭却没办法保持冷静, 他想要发火,可是脑海里全是自己后来同陆玉山合-奸的画面;他想要喊疼,撒撒娇,想要喝水,可又想起自己被陆玉山在那么多人面前拽上来,毫无尊严的画面;他想要给无忌打电话,可自己这样,若是让无忌知道了,又是一场乱七八糟的混乱;他想来想去,都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既没办法告诉自己云淡风轻的揭过这次事件,也没有办法站在制高点指责对方,他甚至发现自己想了这么一大圈,竟是完全没有想到找自己如今的男友白可行求助,这岂不是叫陆玉山说中了自己跟白可行完全没有感情的事?
虽然一开始顾葭就清楚自己和白二爷没什么感情,可若是叫人说出来,说出来的人还是陆玉山,这就不大美妙了。
他复闭上眼,假装还在睡,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最好的结果虽然是当作自己也爽了的一次狂欢,毕竟顾葭从最初了解到自己喜欢男人后,就是打算只满足自己身体,不谈感情的。
可如今顾葭做不到,他既害怕他未知的陆玉山,又对陆玉山有一丝愧疚,厌恶陆玉山的不尊重,又不希望这个人毁了他现在还算完美的新生活。
他纠结着,大半情绪给了委屈,尤其在这样身体难过的深夜,顾葭难免想起很久之前对他言听计从十分宠溺他的那位陆老板。
说好了是要试试看,不行就分开,而且是地下情,说到底还是陆玉山玩不起。
顾葭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最开始都说好了是试一试,是陆玉山错了。
他呼吸都像是有针一下下戳刺他的喉管,他失水太多,再艰难的心理历程也败给了身体需要,他咳嗽起来,每一下都很小声,像是刚长出绒毛的小鸡崽,趴在那里可怜兮兮的颤抖翅膀。
房间里唯一可以帮助顾葭的人,顾葭打死也不愿意主动开口求助,之前他那样祈求陆玉山的帮忙,对方可是毫无回应,并且助纣为虐,可恶之极!
不过顾葭不愿意开口,陆玉山也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黑暗中,走到小茶几旁,拿起那玻璃质的水壶给顾葭倒了一杯水,又精准的走到顾葭旁边,坐到床边,用温热的杯壁贴在顾葭脸颊上,轻轻碰了碰,声音充满磁性,却让人分辨不出情绪:“喝吧。”
顾葭心思敏感,只觉得陆玉山简直欺人太甚,连给水的姿态都很高高在上,是在羞辱他……
他才不喝这种东西,就是渴死也不要。
顾葭心中火气越盛,拼命运动头颅,干脆的让脸颊偏了个方向,不理陆玉山。
——应当是陆玉山了,若是那位自称霍冷的人,绝不会这样给他水,有可能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开口,然后直接灌进去。
陆玉山仿佛是不在意顾葭这样拒绝他,他单手将人托着背部扶起,顾葭便软乎乎得依偎去了他的怀里,他这回继续将直口的玻璃杯抵在顾葭的唇上,说:“喝吧。”
顾葭这回待那温热的水接触他唇瓣好几秒才微微张开,又很快闭上,贯彻着不搭理陆玉山的理念方针,任由水哗啦啦沿着他的脖子流入胸口,打湿被单。
“啧。”顾葭听见陆玉山发出这样的声音。
是不耐烦了?
顾葭揣测。
不耐烦也好,他烦躁地想,陆玉山干脆就这样拂袖而去还好些!快走吧!等他恢复了力气,他也走!再也不要见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