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观起不在,单独和霍清源谈话,路秾秾莫名有点紧张。她拘谨地站在桌前,开口叫了声:“爸……”
霍清源颔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推到她面前。
“这是银镯,不值钱。我和相如结婚之后,身上没有多少钱,只买得起这些。”他说的,听起来似乎犹有遗憾。
路秾秾被今天的事情弄得紧张兮兮,不敢插话。
“你知道观起为什么娶你吗?”霍清源盯着镯子看了一会,忽然抬眸问她。
路秾秾说:“知道。是因为爷爷他希望……”
霍清源摇头,“商业联姻,你们路家不是最好的。真要为这个牺牲婚事,观起可以选择的范围很大。”
他似是叹了口气。
“你们曾经交好,我都看在眼里,后来突然不来往,其中缘故我不清楚,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多问。只是,当初他决定娶你的时候,我是问过他的。”
“两个人彼此怨怼,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我这样问他,笃定他会后悔,但他却说永远不后悔。”
“他说,哪怕做一对不睦夫妻,也希望这辈子是和你过。”
讶然间,路秾秾蓦地愣住,忘了反应。
“多的我不说,日子是你们的。这话他也不让我告诉你,别对他提。”霍清源垂下眼,像是累了,“出去吧。让观起带你回去,我这边不用你们守着。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
第25章
路秾秾从书房出来以后,整个人有些恍惚。
霍观起问:“怎么了?”
她愣愣摇头,忙敛神色,“没事。”拿起手里的东西给他看,“爸给了我这个。”
霍观起瞥一眼,眸光柔和几分,道:“给你就收着。”
只当她是被晚上的事情惊到,霍观起没有多想。
两人回喆园。
到家后,路秾秾泡完澡出来,霍观起难得没在书房。他坐在窗边沙发椅上,望向窗外,小矮桌上放着酒和杯。
“怎么喝起酒来了?”路秾秾诧异。
他回头,反问:“来一杯?”
路秾秾想了想,点头。去酒柜取来酒杯,在他对面坐下。
鲜少有这么宁静祥和的时候。外头夜色阴沉,不见星光,看样子近日有雨。
晚上的事值得好好谈一谈。
霍观起没有隐瞒,一句话,让路秾秾诧异不已。
“我爸,他知道我们去送我妈的事。”
“他知道?!”
霍观起点了下头,沉沉说:“猜到的。”
十岁开始,他恨了霍清源好多年,追溯源头,要从霍清源和文香如离婚开始。
他们离婚前很长一段时间气氛就已不同寻常,文香如私下偷偷的哭泣,霍清源闷坐一旁的呆怔,他全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以为他们吵架,霍观起时常去安慰母亲,心里还有点生父亲的气。
等时间长一点就会好,他这样想,可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他们分开。
那天放学到家,文香如做了热腾腾的饭菜,有鸡蛋,有猪蹄,有排骨……好多都是往常过节才能吃上的东西。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
他吃了两口,发现文香如眼眶微红,霍清源垂着头不说话,饭桌上死气沉沉。
然后外面突然开来从未见过的车,下来一些没见过的陌生人。
再然后,文香如告诉他:“以后妈妈不能和你们一起生活了,你跟着爸爸去新的地方,要乖乖的,要听他的话。”
他惊愕交加,过后反应激烈,哭着嚷着不肯,扑到文香如身边抱紧她不撒手。
文香如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鼻头红红,连声说乖,不停叮嘱:“要听爸爸的话,记得,一定要听爸爸的话,要乖乖的,好好长大。”
他嚷着不走,又哭又闹,那些来家里的陌生人上来抱他,强行扯开他和文香如牵在一起的手。
文香如定定看着他挣扎嚎啕,最后转身走回房间,锁上门。
而霍清源,僵滞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们就那样回了霍家。
他的行李一件都没有带,霍清源也只收拣了几样东西。
头一年,他哭闹不休,霍清源无动于衷,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甚至趁机逃跑过,每一次都被逮回来。
那些给霍家办事的人,又高又壮,他们不理会他,不理会霍清源,只听从霍倚山一个人。
第二年,他不得不开始接受现实,霍清源也开始从屋子里出来走动,没多久就和赵苑晴结婚了。
他越发地恨起霍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