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你居然还懂得这个?那你就该明白,合同写的死死儿的,你们没有赢的可能。”
宋青山一进来,就把阿德里安又给摁坐在椅子上了:“有没有可能,我们先打着看吧。”
不就个官司嘛,国人自古以来,不到烧杀放火,杀人抢劫的地步,能协商就绝不打官司,但这两口子同声同气,还真要打官司?
要只是苏向晚,阿德里安也就算了,宋青山一当兵的,经济方面他懂什么呀?
看宋青山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阿德里安竖了个当初英国首相丘吉尔常用的手势,当然,将来大家会把它叫装兔子,卖萌。
“那咱们就北京见。”阿德里安得意洋洋的说:“你们必定会输的很惨烈。”
宋青山本来要走的,突然就说:“向晚,你把门给我关上,在门口望会儿风。”
“干嘛啊,金石和陈光荣就因为打人,至少得拘留半月,你也想打人不成?”苏向晚一看不妙,死拉硬拽,硬是把宋青山从公安局就给拽出来了。
“不行,我得回去揍阿德里安一顿,你给我放着风就得。”出了公安局,看一眼窗户,宋青山的手又痒痒了。
苏向晚死活拉不住这家伙,索性就给了他一拳头:“你要在法庭上能赢了他,把咱们打官司的过程公布出去,能救几十家企业,现在揍他一顿,你也得去蹲看守所,宋青山,你四十四啦,不是十四岁,冷静一点行不行?”
“那你抱抱我,行不行?”宋青山突然说。
这人胸膛宽阔,个头高,毕竟在部队上训练有素惯的,永远胸膛都是那么的挺,这还是头一回,他的胸膛有些佝偻,似乎是在乞求,希望苏向晚能给自己点安慰,或者抱抱他。
苏向晚拍了宋青山一把:“都老夫老妻了,你在这儿跟我矫情?”
宋青山突然就从后面把苏向晚给抱住了:“就抱一会儿行不行?”
这男人,原来可是个从来不激动,也不会这么外向的流露自己情绪的人啊。
苏向晚给他抱着,还得看公安局的楼里头会不会有人出来。
宋青山从背后双手环着妻子,过了很久才说:“行了,咱们走吧,明天起准备打官司。”
俩夫妻这还是头一回手牵手的回家。
谷东和北岗的墨镜其实是金石买的,毕竟金石是北岗的小弟嘛,对他俩向来有求必应。
这都晚上了,俩人还不肯摘墨镜,非得戴着在院子里转悠。
“哥哥,我咋觉得有点看不见?”北岗说。
谷东很淡定:“虽然咱们看不见,但别人都知道咱俩有墨镜了呀。”
所以,俩人摸黑在路灯下瞎晃悠,连爸妈从他俩身边经过都没察觉,远远看上去,就是俩瞎子阿丙。
俩人逛够了,被人夸够了,好容易摸回家,就闻到一股窜鼻的香味儿。
妈妈今天晚上煮的,居然是方便面,而且一人碗里有俩荷包蛋,午餐肉,还有小青菜,西红柿酱,再调点辣油进去,那味儿甭提多美了。
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这可比个大肘子还叫他们开心。
俩孩子抱着碗,听见外面似乎有人经过的声音,赶忙把墨镜一戴,就又跑出门去了。
“王奶奶,瞧见我们戴的这个是啥了吗?”北岗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王奶奶和张奶奶也是乘完了凉要回家,见这俩孩子戴个大墨镜,也是觉得好奇:“能看见吗你俩?”
北岗老实,所以说看不见。谷东跟虚炫一点,分明啥也看不清楚,还非得抱着方便面走两步:“墨镜能夜视,你看我看的可清楚了,真的。”
但是毕竟天黑了,外头路灯又黯,谷东抬起脚来,没呈想一脚踩空,连人带方便面整个儿就扑在了院子里头。
美味的午餐肉,卷卷的泡面,还有他的荷苞蛋,哐啷啷的洒了一地。
就连墨镜都给摔碎了。
俩老太太看了对方一眼,一致认定,那墨镜肯定能把人的眼睛给看瞎,谷东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当然了,方便面都是按人头煮的,一人一包,没有多的。
谷东嘶心裂肺的哭声和惨叫,一直都回荡光荣大院的夜空中,久久不息,直到宋青山把自己的半碗方便面给了他,才算止住他的哭声。
宋青山今天饭吃的闷闷的,吃完就进东海和西岭的卧室了。
这个房间现在也是宋青山的书房,里头放着宋青山这些年为了钢厂的发展,买来的各种书籍。
他其实是个不爱读书的人。
但今天给自己泡了杯茶,宋青山翻出本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就准备进屋读书去了。
“怎么,今晚不去加班?”苏向晚说。
宋青山微皱了皱眉头说:“驴他妈,我得转业了。”
“还狗他妈呢,你能不能文明点?怎么别人都不转,就独独转你,你受欺负啦?”苏向晚说。
怎么说呢。
其实宋青山只要愿意到北京去活动一下,从副司令到司令员,他应该可以在更高的位置上退休,当然,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也是这辈子最理想的归途。
但是,就在看见金石被拷在羁押室的那一刻,宋青山突然就又生出斗志来了。
金石是谁,他是能一个人在珍宝岛上面对敌人的火力,还坚持修筑掩体,与之作战,任敌人火力再猛也不下战场的汉子。
不论他私德如何,在战场上是绝服输的汉子。
但是在新的变革到来的时候,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欺负,被僖落。
而陈光荣呢,小伙子不论小处怎么样,读过高中,是秦州一中曾经最优秀的学生,成绩比东海和西岭还好,可对着外国人,他依旧只有挨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