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其顿通过幼崽的眼睛将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来这样的事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很有可能这家伙就是专门拦这个笨蛋的车子,就因为他好欺负。
他倒要看看这个笨蛋会怎么处置。
唷?还真让你给匹配了一个啊,可惜你倒霉,匹配了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家伙儿。怎么,你不会以为有这个小家伙在你就能反抗我了?撬棍根本没把陆一久和幼崽放在眼里。
阿卡兹的外来移民在申请家庭协议时,通常都是与本地原住民进行匹配的。原住民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像这种才从设计总局出厂被分到各级市政办的幼崽也不少。
通常这种幼崽形态的机械人都和星政体的各种实验逃不脱干系,什么家庭亲子关系实验,机械社会幼龄向测试,机械人辈分年纪观念的形成等等。除非是出厂时就被设定成最优最强的状态,否则,机械幼崽被强制要求一个不短的成长过程的。
这种成长模拟的就是人类幼崽的成长经历。为了让阿卡兹的社会组成更多元化,也为了证明阿卡兹的未来能够全面进入到机械进化的时代,设定为幼崽的机械人需要自我完成意识的进一步提升、成长和锻炼。简单来说,幼崽机械人的未来由他们在这个大社会中的成长经历来自我演变,并不是一开始就通过科技手段刺激他们在出厂时就自我觉醒的古老方法来拥有个人意识。
没有人会忌惮一个被匹配给了外来移民,初智服务型机械人的机械幼崽,稍微有点儿力量的都能轻易打倒他。
撬棍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典型心态。
小幼崽被撬棍用尾端挑了起来,在半空中挥舞着短短的四肢。
什么嘛,连一点儿防御机制都没给你设置。看清楚了幼崽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后,撬棍随意将他给从车窗丢了出去。
陆一久急呼一声打开车门跑出去,把他家的幼崽从地上抱起来,抱在了怀里:顿宝,没摔疼吧。
不疼~幼崽嘴上说着不疼,还是皱起了小脸蛋儿,委屈地撇撇小嘴巴。
大个头儿带着撬棍同样下了车,看都没看他们俩,朝着前方的建筑工地走了进去。
陆一久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冲上去。他是血肉之躯,对方可是比他坚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机械身体,他冲上去只是自寻死路,还会连累顿宝。一旦他冲上去可能还会带来另外的麻烦,这里都是熟悉s619的人,他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随意发脾气,给他们怀疑自己的机会。
陆一久眯着眼睛盯住了前方那个弯曲成了麻花状,坐在大个头儿肩膀上的撬棍机械人。
克莱其顿怒其不争。这家伙活该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不管是什么时代,哪种环境,弱肉强食是基本准则。不敢反抗那就只有被人骑在脖子上羞辱的份。
久久幼崽垂下了脑袋,顿宝太弱啦!
不,不关你的事。陆一久安抚地摸摸他的脑门儿。这种亲昵的动作让意识世界里坐着的克莱其顿大将军下意识地躲闪,偏偏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幼崽很喜欢,依恋地往陆一久的手心靠了靠。
这一动作让陆一久想到刚刚欺负人的棍子,还是忍不住,虽说他目前最好不要惹事,可现在这个环境貌似就是最佳回报对方的时机。他得跟上去碰碰运气。
陆一久拍掉了幼崽身上的灰尘,四下里看了看。
这里是一个大的整体开发区,不知道要在这里建造什么,周围堆积的到处都是建筑材料,除了有金属、合金、不明材质的建材之外,也有既宽又厚的类似砖体的东西。
陆一久见四下无人,啐了一口唾沫把幼崽抱起来,并没有返回出租车,而是朝着刚刚那两个家伙进去的工地内部走去。
第十二章
和工地外面的荒无人烟相比,工地内部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在活动的人的。
陆一久进去后就先摸到了一处用来休息的临时小房间,从里面出来便换了一身装束:穿着工地的制服,头上戴着顶大号安全帽,帽子将他的半张脸给遮挡得差不多。
小幼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行动,克莱其顿则单手握住下巴,从寻找自己能力的过程当中抽了个空来思索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一久在工地里转了半圈没找到目标,正有些挫败之际,听到了前方传来了耳熟的声音,混在其他做工的工人之中,他悄悄地靠了过去。
转了个弯儿他看到刚才还在他面前盛气凌人的撬棍此刻正殷勤地跟在一位穿着沾满了灰土的工作服的大胡子后面,点头哈腰:您放心吧,今天我保证完成这十方地的挖掘工作。我才花了大价钱给我的机械体打磨了掘刀,安装了最强劲的钻头,您就等着晚上来验收工程吧。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陆一久看到了刚刚那个沉默的大个子机械体,那家伙取下了头顶上扣着的安全帽,伴随着撬棍现场打的一声招呼,当场改变了形态,夸嚓夸嚓几下,变成了一座小型挖掘机。
不知打它身体的哪个部位冒出来了十六根锋利的掘刀还有四根型号不等的尖锐钻头,这些冰冷的金属在阴霾的光线下,同样折射出渗人的寒光。
陆一久强压下自己看到这现实版变形金刚的惊讶,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这三根手指头在左手的手背上弹琴般地连续敲击了好几下。
大胡子监工满意地点点头,领着那根撬棍去办公室签合同去了。
陆一久听到身后传来了其他人的小声嘀咕:那条恶棍又他们来抢咱们生意了。妈的!不就仗着有个好助手吗?老子有钱也能装配一个更先进的助手来。
陆一久耳朵动了动:机械人之间也聊八卦,搞职场内斗呢?
他那助手才不是他自己装配的,是他白得的。那大个头儿满惨的,听说啊,本来是被匹配给他的家人,他把人给强行改装成了现在这样,用家庭协议控制着对方。听和他一块儿喝过酒的队长说过,那家伙喝醉了还嚷嚷着打算把那大个头儿的意识芯片给拔掉,让对方从生命体变成单纯的机械体,永远被他驱使。
就没人去告他!
谁愿意惹这麻烦,又没有证据。再说人家是本地原住民,咱们哪一帮移民怎么能和人家斗?所以说老子宁愿一辈子在移民区待着,都不愿被随意匹配,谁特么知道会匹配给一个什么玩意儿?
至少在移民区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比没有生命权的地方又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也没好哪里去?当初向往的是自由、豁亮、充满了阳光的好日子。到了这里才知道那些日子也是需要资本的!哪里都特么一样黑!
实在不行,咱们也逃去瑞赛克当个游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