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将手里那一包奶茶拿出来递给幼崽。
幼崽的母亲防备地看着他,把他当成了机械人。
是人能喝的。陆一久解释道。
幼崽的母亲依然戒备着他,倒是刚刚那位华袍男人一把将陆一久手里的奶茶袋子给夺了过去,打开来闻了闻,又舔了一下袋口,确定能喝之后,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半包。
华袍男喝完奶茶,见陆一久神色不快地看着自己,不高兴了,抬起一脚又朝他踹了过去
这一脚还在半空的时候就被岳军阳给挡住了,紧跟着这个华袍男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掀飞了向高处,因为距离还不低,当他脱离了阿卡兹共享给缓冲区的引力之后就是真的漂浮在了太空中,眼看着就要飘走,这家伙吓得连声惨叫,一会儿的功夫就因为内外压力的关系导致他口吐鲜血,目眦尽裂。
还是副局长用机械臂将他给捕捉回来的,这次真的尝到了厉害之后,这家伙反而乖乖地安分了下来。
陆一久见周围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更害怕了一些,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没再说什么话。
谢谢你!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刚刚那位抱着幼崽的母亲开口了。确定了这位是纯粹想要向他们释放好意,反而是被她自己的家人给抢走了那份好意,幼崽的母亲略有些愧疚,对不起,刚刚误会你了。
陆一久才沉下去的心重新明朗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他们,笑道:没关系。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你们是阿卡兹人吗?也有其他人类好奇前来搭讪,陆一久和他们聊了几句。知道了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旅客,从下玄星白沙市出发的,在路上乘坐的星际游轮撞上了陨石礁。
更多的遇难者被救生艇给救到了这边来,这里头不乏有一些像之前那位华袍男一样的,也有一些是早就已经接纳了阿卡兹机械人为智慧生命的,更大一部分是那种沉默,不表态的。
克莱其顿的意识在此刻接收到了很多被放大了的电波,不管是生物电波还是电子电波,这些家伙的情绪,心声都在他脑子里清晰地回荡。
他发现了让他感觉好笑的事,那就是这里这帮机械人的电子脑电波对这些人类们大部分都是平和,无奈的,而人类的脑电波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打从内心里鄙夷、轻视机械人的,然而这些人在面对机械人给他们提供的帮助时却理所当然地接纳了,还会虚伪地假笑。
原来能同时读懂他们的真实情绪,这么的有趣。
此时,前方船祸发生的地点所在的航道上突然爆开一阵灼目的强光来,让b12区救援回来的这几百个遇险者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别不是那些机械人耍什么花招了吧?
副局长他们很快就接收到了强光炸开的原因,是星际邮轮没能撑到最后,被卷入了宇宙风暴中,完全被粉碎时爆开的光芒,同时还得到的消息是,有一支五十几人的小队为了救最后一批留在最后的船员和船长,用自己的身体做掩体,护住了他们,自己则被风暴形成的空刃给削得七零八落,散落在了出事现场。
是地蚓大队的五十六个人。准备让人去打捞他们!副局长吩咐手下。
我们全部的救生艇都还没回来。
给离得最近的救生艇发信息,让他们先不要回来折返回去完成打捞任务。副局长迅速做了决定,能捞回来多少是多少吧。
捞回来也没用了,削得七零八落基本全报废,还不如就让他们安眠于宇宙中。有机械人提议道。
副局长!第80号要塞刚刚传来消息,让我们的救生艇先以救援人员的安全为重,那里还会有磁暴发生,不允许冒险用公共财产返回去打捞地蚓大队的人。
副局长黑着脸啐了一口,用一种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我们自己人的命竟然比不上别人的命和公共财产贵重吗?
岳军阳,我记得你昨天发给我的雇工名单里头有这个队伍的名字。陆一久没有找克莱其顿商量事情,而是直接找了岳军阳,这让在一旁的克莱其顿颇有些不悦。
岳军阳点头承认,神色间略有些淡淡的阴郁。从他重生之后他就很努力摆脱从前那种头顶乌云的颓废模样了。刚刚真的没能忍住。
可以组织人过去打捞吗?我付钱!陆一久稍微提了一口气,痛快地下了决定。不应该是这样的,在他心里的公正道义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不管什么人、外星人、机械人,他无法看到做了好事的人却得不到好的结果。
就因为他们是一群或许不死的机械人,就因为他们没有正式的身份,他们就应该被理所当然地牺牲后再被自己的同胞丢弃吗?
我去!岳军阳站了出来。与克莱其顿不同,他是能真切地体会到缓冲区这群同胞们的悲喜酸苦的。虽然说这里鱼龙混杂,有不少坏蛋,可还有一部分这里的人都和鹿凡队长那样,着自己固有的信念和坚守。
岳老大,我们去!负责抬管道的人群当中,站出来了一帮半报废的机械人,与岳军阳他们不一样,这一帮是纯机械和金属打造的机械人,领头的金刚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管我们成功还是失败,岳老大收下我们队伍里其他人下去干活儿。怎么样?
岳军阳特意看了看陆一久,在陆一久点头之后他才同意。
走!六个自带飞行功能的机械人变身成功,其中两个刚变形身上就冒黑烟,还往下掉报废零件,可这依然没能阻拦他们。副局长还将专门用来捕捞的磁力网借给了他们。
克莱其顿目送着这帮家伙飞走,他感觉自己从前数以百年形成的既定想法也跟着他们一起飞向了那广袤幽深的太空。
这儿还有个机械体,做得还挺精致漂亮的,过来,给我捶捶背。不久前才刚刚老实了一会儿的华袍男,于人群之中看到了克莱其顿的身体,冲他吆喝了起来。
克莱其顿回过头去,深蓝色的眼珠子折射出奇异的明光,无声地盯着那个人类,嘴角网上勾起两抹怜悯的弧度来。
对方没有觉察到危险,当时周围很多机械人包括外形人,还有华袍男的同胞都感应到了一个大写加粗的危字。连男人身边的女人抱着幼崽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几步。
就是你!看什么呢?过来!
陆一久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他知道阿顿生气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生气。他可不敢拦他,就谁让那家伙自找的呢?
克莱其顿缓步走到那家伙的身边,在华袍男人指着自己的肩膀,大爷似的发号施令时,他伸出一只手来看了看自己的单薄的手掌,一拳头轻轻地敲在对方的后颈正中央。
就这么一下,克莱其顿便走开了。
大家伙儿都在那一下的时候屏住了呼吸,然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在大家伙儿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冷不丁地站起来,自己朝着旁边起落场上打开的大型制氧机的螺旋中心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