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思虑再三,自己在上头对破案有弊无利,点头同意了袁彬的说法。
只剩下几个师爷文书和清浅,桃木颤抖得才好些。
清浅扶着桃木起来,让她坐下平复情绪,自己缓缓道:“我是闻府姑娘,为审问案子入府当丫鬟,季福残害女子的案子归我审问,桃木姐姐是证人,也是当事人,若想恕罪,请姐姐配合我问话。”
桃木的眼神一阵诧异,片刻后才低声道;“怪道这么出众,原来是官府小姐。”
官老爷们都走了,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熟悉的,桃木渐渐放松了。
“论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清浅谢道,“桃木姐姐,若不是你,我刚进府第一个初一,便已经死了,对不对?”
从此处入手问话,最为合适。
果然,桃木觉得自己是清浅的救命恩人,声音大了些道:“是,因为你伶俐,我想留你到最后。保太妃每过半年,便会让我找一批美貌年轻的女子,名义上是找丫鬟,实际上是为了供季福公子享用。”
清浅叹了一口气道:“桃木,你可知道享用这个词,对于这些年轻女子来说,是地狱,不,甚至比地狱还不如。”
桃木也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不干,也是死路一条,太妃深得皇上信任,我一个丫鬟哪里能告倒她,我父母兄妹一大家子人呢。”
用家人裹挟,似乎永远无往不利。
“桃木,每逢初一,十五,季福便要糟蹋一个女子至死,他一共糟蹋了多少女子?”
虽然清浅知道数量,但为了让皇帝有一个直观的冲击感,清浅还是问了出来。
桃木算了算道:“差不多两百人罢!”
屏风后的皇帝脸色一变:“保太妃居然如此残忍,和平日在朕面前的慈和,简直不是一个人!”
袁彬咳了咳,瞧了一眼卢达道:“很多人在皇上跟前和私下,都是不一样的。”
李贤直摇头道:“盛世之下,居然有如此黑暗之地。”
皇帝痛心疾首:“单凭两百个女子的性命,保太妃便罪行深重。”
只是罪行深重,并不是罪无可赦。
皇帝还是惦记着这些年的情分,若不一一撕开给他看,他是不会明白慈和下面的狠毒的。
屏风前头,清浅继续问话:“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有什么讲究吗?为何偏偏是这两个日子呢?”
保太妃甚至连宫中的权力都暂且放下,要回府为儿子找女人?
说不通!
桃木摇头道:“我只管给季福公子找丫鬟,再每日送膳食进去,其它不知。”
的确一个丫鬟,能知道这么多已是极限。
清浅继续问:“白杏也是被糟蹋的女子之一吧?”
桃木点点头道:“是。”
“我让人查过白杏的身子!”清浅问了一个隐秘的问题,“很多抓痕咬痕,但是是完璧之身,方才你说季福糟蹋女子,他……”
清浅那日已经猜测出季福不能人道,但还是需要证实。
桃木心领神会道:“公子似乎命根子受了伤,只能另辟蹊径发泄。”
清浅默默为两百女子难过,死前受过怎样的折辱呀!
桃木拉着清浅哭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碧玉,瞧在咱们从前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我呀。”
这种罪,还想全身而退吗?
清浅默然了片刻道:“你当年是家人被裹挟,故而上了贼船的,我会尽力为你家人开脱,争取罪不及家人。”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任何承诺。
清浅挥了挥手,桃木被带了下去。
崇山问道:“姑娘,接下来再带哪个?”
清浅指着屏风后头低声道:“你问我做什么?去问皇上想听哪个?”
片刻后崇山出来,郁闷道:“皇上问文质,文质说问你,皇上骂文质夫纲不振,骂我也是个没主意的,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被你们夫妻夹在中间!”
清浅抿嘴一笑道:“劳烦你提了季福来问话吧!”
季福被带了上来,嘴里依旧塞着布。
审问桃木的时候不需崇山在一旁,但是季福是男子,力气大,为防万一,崇山和昊子一左一右保护着清浅。
清浅上前,亲手取了季福口中的布,季福大口大口喘息着。
“这滋味不好受吧!”清浅横眉冷对,“被你折辱而死的两百个姑娘,死不瞑目呢!”
季福冷笑道:“横竖是个死,你要问什么便说吧。”
清浅哈哈一笑道:“这话便是奇了,季福公子,你当年救了皇上,在乱刀下活了过来,悄悄回府又被太妃囚禁在地下多年,有这些赫赫功勋和凄苦遭遇,可以说你有免死金牌都不为过,为何你觉得自己横竖是个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