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傍晚,袁彬上门了,如今他入闻府,并不用通报。
迫于锦衣卫的权势,闻仲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
清浅喜道:“你来了?”
袁彬带着风雪,极合他的清冽的气质,在飞鱼服下,绣春刀发出寒光,如冬日映雪。
“好几日没有见你,特意来瞧瞧你可好。”袁彬的笑容带着疲惫。
清浅亲自倒了一杯茶水给他,关切问道:“这回事情很重大?”
“很重大!”袁彬屏退了左右,拉着清浅的手道,“我担心你受不了,特地打听了清楚,才上门见你。”
袁彬的手如同青铜手炉一般,温暖干燥。
清浅奇道:“受不了?你办的案子,和我有关?”
袁彬郑重道:“确切的说,和闻大人有关。”
清浅的心漏跳了一拍,和父亲有关,那是什么?
清浅咬了咬唇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皇后正要省亲,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袁彬叹气道,“但闻仲豫为人谨慎,锦衣卫的人跟了好几个月,才有线索,你随我来。”
清浅毫不犹豫,披上大氅,和袁彬一道出门。
这回的车并不是春成驾车,车也换了一辆特别普通的青布油壁车,如同最平常的学子出行。
越这样,清浅越觉得不同寻常。
在车上,袁彬缓缓说了事情经过:“那日杨老首辅受封,闻仲豫没有坐首桌,心里惊惧害怕,喝了不少酒水,后来突然皇上下旨,让皇后省亲,闻仲豫惊喜交加,又喝了不少酒水,大醉之下终于露出了破绽。”
清浅不安道:“什么破绽?”
“闻仲豫醉酒后,来到一处院子,是今日我们要去的院子。”袁彬道,“锦衣卫抓了采买的人,严刑拷问下,得知今日闻仲豫还会去。”
清浅问道:“院子里是什么人?”
袁彬道:“去了便知。”
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
袁彬问道:“府上从前有个叫做睿儿的,你可有印象?”
睿儿?
这名字有几分熟悉?
清浅想了好半日才道:“似乎是从前哥哥身边的丫鬟,后来被哥哥失手打死。”
这睿儿是孤儿,和大姐姐的岁数差不多,母亲分外怜惜,知道她被打死后,母亲难受了好久。
但是袁彬突然说起此人,必定不是心血来潮。
清浅随之问了一句:“睿儿怎么了?”
袁彬道:“此人与你哥哥的病,或许有关。”
清浅越发心惊,难道连哥哥的病也另有玄机吗?
但睿儿死在前,哥哥发病在后,怎么会有关联呢?
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小院,袁彬吩咐马夫招了僻静地方停下,将车帘开了一条缝。
清浅瞧着对面不起眼的小院,连门都是老木的,一丝也不起眼,院子前头一株巨大的芭蕉,更是将院门挡住了一半。
袁彬道:“咱们等着闻仲豫。”
清浅的心跳得很厉害,问了一句道:“父亲会来吗?”
袁彬淡淡笑道:“会的,那采买之人招供,过几日杨夫人便回来了,闻仲豫没有旁的时间,今日又是风雪交加的僻静日子,他必定会来。”
这一席话里头,有太多暗示。
清浅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终于一切要有答案了吗?
母亲的病!
哥哥的病!
玉映的宠爱!
好半日,袁彬低声道:“来了!”
清浅连忙向外看去,只见禄一笑跟着一顶软轿前来,见四周无人,吩咐在门口停了轿子。
禄一笑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黑色身影从轿子里下来,闪进了门里,门随之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