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看向了他,问:“我且问你,韦员外府里,一等丫鬟的月钱是多少?”
韦府管事神色复杂地看了地上的锦绣一眼,然后才道:“回大人,是一两银子。”
“哦?一月只有一两银子?那为何这丫鬟的包袱里,会有如此多的黄金?这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一等丫鬟能够拥有的吧?”白芨的目光从锦绣身上掠过,又落到韦府管事身上,“韦府管事,你们府上可曾发生过失窃的事件?”
韦府管事回答:“这……回大人,不曾。”
白芨面露疑惑之色:“那真是奇怪了,既然韦员外府没有发生过失窃事件。那锦绣,你这些金银是何处来的?”
锦绣不敢抬头:“这、这些是……”
钱县令见势不妙,赶紧打断道:“江大人啊,现在不是在审理命案,怎么扯到了韦府失窃上去了?这些钱财就算是盗窃而来,似乎也与该案无关啊。”
“你……”
白芨被打断,心中不悦,正要开口驳斥他。
姜妩突然出声道:“好,既然钱大人说这些财物与命案无关,那就暂且将这事放到一旁。”
钱县令双目一瞪:“大胆,我与江大人说话,谁准你插话了!”
姜妩不理会他,只对白芨道:“大人,请容许属下询问这丫鬟几个问题。”
白芨如释重负般连连点头:“你问你问。”
钱县令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样,脸涨得通红,只得悻悻地坐了回去。
姜妩抬眸,看向锦绣,问道:“锦绣姑娘,你当初指认是苦灯大师杀害了韦依依,这件事情,你可确认?”
锦绣抬眼望了姜妩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是,奴婢确认,奴婢、奴婢是亲眼看见苦灯大师将小姐杀害……”
姜妩一脸疑惑地道:“亲眼看见?可你之前的供词却说,你进屋后,发现韦依依倒在了血泊中,又如何亲眼看见凶手将韦依依杀害?”
锦绣赶紧改口道:“不不,奴婢一时紧张说错了。是奴婢进去的时候,发现苦灯大师失手将小姐杀死了。”
“失手杀人?这似乎也与你当初说的供词不符,你先前说的是,苦灯大师故意用发簪杀了韦府小姐。”姜妩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是短短的两句话,你便犯了两个错误,莫非……你之前说了谎?”
锦绣变了脸色:“不,不是的!奴婢没有说谎,奴婢只是紧张,才犯了口误。苦灯大师是故意杀死小姐的。”
姜妩微微一笑,很善解人意地道:“不必紧张,你再把仔仔细细地事情的经过陈述一遍。”
锦绣仍旧低着头,“是,那时候,奴婢带着泡好的茶回到屋中,却发现苦灯大师对小姐图谋不轨。”她停顿了下,声音中夹杂的紧张也渐渐平复下来,“他企图奸污小姐,小姐反抗,用发簪刺向苦灯大师,并让奴婢去喊人。奴婢就急急忙忙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躺在了血泊中了……”
姜妩问:“锦绣姑娘,既然你说,韦依依反抗的时候,用发簪刺伤了苦灯大师,那么,她是用哪只手拿簪子的?”
锦绣微微一愣,似是疑惑,但还是如实答道:“是右、右手。”
姜妩追问:“你肯定吗?当时韦依依是用右手拿着簪子?然后用簪子刺伤了苦灯大师的?”
“是!”锦绣一咬牙,抬头直视姜妩,一字一字地说,“奴婢很肯定,小姐就是用右手拿着簪子刺向苦灯大师的。”
姜妩接着道:“好,最后一个问题,那案发当日,你确认你家小姐一直都在韦府中吗?”
锦绣一愣,“是的,小姐当日哪里都没去,直到苦灯大师前来拜访。”
姜妩只“哦”了一声,便收回目光,将视线转向白芨:“大人,我询问完毕了。”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两点疑惑。”
白芨道:“接着说。”
姜妩向沈衍打了一个眼色,沈衍会意,立刻取出了从韦员外府带回来的美人图与芍药图,向众人展示。
姜妩指着那几幅字画,道:“堂上各位请看,这是从韦府小姐的闺房中取来的证物。”
“证物?几幅画?”钱县令颇为不解地皱起了眉,“江大人,这……”
被捆成一团的王二狗也是愣了。
姜妩对周围异样的目光视若不见,继续问:“锦绣姑娘,请你告诉我,这两幅画是谁所画的?”
锦绣回过神来,忙道:“是我家小姐所画的。”
姜妩又问:“那画上的字是谁提的?”
锦绣说:“也是我家小姐。”
姜妩再抛出问题:“刚刚你说,你家小姐,是用右手拿着簪子刺向苦灯大师的?”
锦绣点头:“是。”
钱县令不禁出声打断:“等等,这右手刺向苦灯大师和这些字画有什么关系?”
沈衍瞅他一眼,:“钱大人,问话尚未结束,请你稍安勿躁。”
钱县令顿怒:“你什么身份,竟敢教训……”沈衍轻描淡写地瞟来一个眼神,钱县令顿时一个激灵,如鲠在喉,不由自主地将话咽了回去。
……那眼神太骇人了。
姜妩继续重复道:“刚才我问的问题,你确定吗?”
锦绣的语气带上几分不耐:“是的,奴婢很确定,小姐就是用右手拿簪子刺向苦灯大师的。”她忍不住道,“这位官爷,这个问题,您已经重复问了好几遍了。”
姜妩故作不解,用惊讶的语气说道:“欸?那就奇怪了,既然这些字画是你家小姐所画,你又说你家小姐是用右手执着簪子刺向苦灯大师,一个惯用左手的人,为何会使用右手拿簪子?”
锦绣蓦地抬头:“什么?!”
姜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锦绣姑娘,你身为韦依依的贴身丫鬟,居然不知道你家小姐是左利手?”
此话一出,众座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