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在知县府外,查探到了两件事。
一是,金银花的模样的确与断肠草极其相似,而他打听到的断肠草的中毒症状,与仵作说的一模一样。但因为断肠草之毒难以用银针检测出来,只能凭着经验判断。
二是……
林知微曾跟过一位高人人学过医术,精通药理。
姜妩道:“一个精通药理的人,是断然不可能将草药和毒草弄错的。所以林知微房间里的断肠草,是她有意采回来的。”
楚衡蹙眉深思,问:“若是断肠草的毒……那么毒到底藏在哪里?”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姜妩转头看向林知微,微笑着问:“林小姐,你愿意亲自说出其中的秘密吗?”
林知微只恨恨地瞪她一眼,不说话。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便替你说了吧。”
姜妩取出被她藏起来的酒坛盖,向众人展示:“就在酒坛的盖子上。”
“酒坛盖子?”
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
侍卫从姜妩手中接过酒坛的盖子,检查一番后,向楚衡回禀:“侯爷,这盖子上的确有被蜡封过的痕迹。”
楚衡细看那只盖子,眼中露出惊色。
他微微沉吟,肃色道:“再取一只公鸡来。”
“是。”
侍卫领命而去,很快带了公鸡回来。
他直接取来了火折子,将酒盖上的蜡烧熔后,滴入水中,再喂给了公鸡。
屋内的人焦灼地等候着,直到这只公鸡抽搐倒地,然后死去……
与先前那只的症状一模一样。
林知微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去了,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扒光扔在太阳底下一样,所有的秘密都暴露于众。
她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发现……”
姜妩打断她的话:“从进来时,我就注意到你一直将手藏在衣袖下。她离开的时候,便故意弄掉了你的手帕,提醒你去捡,那时我便注意到你的双手上有被针扎伤过和被火烧伤过的痕迹。”
“在去你屋中时,我也发现了你房间的桌子上,滴了许多的烛泪,我便有了一个想法。”
“你是用蜡,将断肠草之毒封存在酒坛的盖子上。”姜妩斩钉截铁地道,“而要将提炼出来的毒汁封存到蜡中,并非易事,所以你对外宣称要为林知县赶制寿宴贺礼,每晚偷偷练习将断肠草的毒封存到蜡中,所以你的手指全是烫伤和被针刺伤的痕迹。直到不久之前,你终于成功了。”
楚衡细细一想,也逐渐明白过来了:“所以才有了后续的计划?”
黄玉珍却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那,那温酒之后,那酒岂不是……”
姜妩点了点头,无情地确认了她的猜想:“没错,林知微之所以把梨花酒都放在自己的房间中,是害怕中途会发生变故,所以将它们放在眼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林知微知晓张青青有胃寒之证,有将酒水温热过才饮的习惯。”她详尽地解释道,“张青青时常到知县府府中居住,而这里配有有温酒的炉子,想必这个房间是按照张青青的喜好习惯来布置的。”
“酒温热之后,酒盖上的蜡遇热融化,封在蜡中的断肠草毒便会滴入酒中,那时候,无毒的酒,便会变成有毒的酒。”
黄玉珍酿跄地后退了一步,颤抖着指着林知微,面色煞白:“难怪……难怪知微你当时会提醒我说,青青要和温过的酒,原来……原来……”
竟成了杀人的帮凶,她几近崩溃,浑身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楚衡突然想起一事,又唤住姜妩:“等等,那张青青手上的伤口和腹部的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姜妩却道:“那针眼看似可疑,实质无关要紧。”
楚衡不悦道:“本侯不要听这些有的没的,本侯要确定的答案!”
姜妩将目光转向林知微,道:“张青青手上的针伤,估计又是林小姐的杰作了,对吗?”
林知微用手环抱着自己,身体微微发着颤:“是,是我让她用针把自己的手刺破,将血抵到衣裙上。”她豁出去般,将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你们误会她是被毒针所伤。”
白芨停了,不由得咋舌:“这心肠真是歹毒!”
楚衡又问:“那她身上的刀伤又如何解释?”
姜妩道:“大概是张青青觉得用针太过麻烦,针眼小,刺伤后流出的血并不是很多,索性用匕首往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略微停顿了下,姜妩说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那把匕首,应该是张青青自己的。”
楚衡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正要出声反驳,却听仵作道:“没错,小人开始也觉得奇怪,凶手为何要在毒死张小姐后,再将匕首插入她的小腹中。这样做似乎多此一举了。”
“小人查看过马车周围,发现并无其他人的足迹,唯一的解释的只有,那把匕首是死者自行插进自己小腹中的。”
楚衡大为震惊:“这怎么可能?”
其他的人也吃惊地议论起来。
仵作道:“断肠草之毒毒法时,会腹痛不止,浑身剧痛。小人猜,死者应该当时腹痛难忍,想要用按压的方法止痛,不慎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小腹……”
楚衡沉默下来,终是无话可说了。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直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将众人惊醒过来。
楚衡沉下了脸,喝道:“何人在外喧哗?”
外面跑进来一名侍卫,犹豫地开口:“回侯爷,是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