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姜国公府的嫡女姜湄。
而禅房中这位华贵的妇人,是姜国公府的夫人温氏。
温氏看女儿寻来,连忙从软垫上起来,迎了上前:“湄儿,娘不是让你在外面候着吗?怎么进来了?”
姜湄道:“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娘出来,担心娘有事,便来找娘了。”一顿,她又问,“对了,娘,那签文何解?”
“这……”
温氏神色犹豫。
忽有一道带笑的男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姨母,湄表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着你们,可真是巧。你们也是来上香的吗?”
姜湄循声看去,却见禅房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男子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他五官长得极为标志,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骨节分明的手执着一把白玉折扇,扇面上龙飞凤舞地写了“玉树临风”四个字,尤为洒脱,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她大吃一惊,下意识便往后了一步,惊讶出声:“禹表哥,怎么会是你?!”
温禹手中的白玉扇子优雅地合起,俊眉一挑,道:“湄表妹,到灵觉寺,自然是为了祈愿而来。”
“既然阿禹要上香,我们就不打扰了。”温氏收起眼中的诧异之色,转头对姜湄淡淡地道,“湄儿,我们回府吧。”
“是,娘。”
姜湄也不想与温禹多待,忙点头应声,跟上了温氏的脚步。
刚转身,身后却传来温禹凉凉的声音:“姨母何必如此着急,是不想见到侄儿吗?”
温氏脚步一顿,她听了下来,转身对温禹露出了浅笑:“怎么会?阿禹你多虑了,只是眼下天色快黑了,又下着大雨,想必国公爷也会担心我们,我便想着赶紧回府。”她语气温和道,“若他日阿禹你登门拜访,姨母自然是是欢迎的。”
温禹把扇子往手中一拍,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就说好了,过几日,我便与父亲一同登门拜访,与国公爷和姨母商议与姜国公府联姻一事。”
仿佛没有看见温氏陡然僵住的神色一般,他别有深意地一笑,径自走开了。
待他走远,姜湄连忙拉过温氏的衣袖,急道:“娘,你快想想办法。之前我就听说,爹有意与温府联姻,这难道是真的?娘,你知道的,女儿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女儿可不想嫁给像禹表哥这种纨绔啊!”
温家乃上京的名门望族,世代显赫,曾出过一位皇太后,但到了这些年,已逐渐走向了衰落。不过,在不久前的夺嫡之争中,温家却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如今才得以全身而退。在如日中天的梁家倒台后,温家还隐隐有了崛起之势。
姜元明因此打起了联姻的主意来。
这温禹乃温家的独苗,可温氏却深知他是个不成气候的。温禹不学无术,整天与一些膏粱子弟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倒是练就了一身纨绔的本事。
温氏连忙拍了拍姜湄的手,安慰她道:“别急,你表哥是什么样的人,娘也是一清二楚的,自然不会委屈你嫁给像他这样的人。姜国公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姜湄眼珠一转,似是想起什么事,又道:“娘,我听说,姜妩要回上京了,这是真的吗?”
温氏脸色一沉:“的确是真的,半个月前,你父亲才给桃城那边寄去了信,想来,再过几天,她便到了吧。”
姜湄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解:“怎么让她回来了,就不怕她再害得姜府……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氏冷冷道:“还不是你那好祖母闹的。”
“祖母?”姜湄讶异。
温氏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怒色,悻悻地道:“什么身体不适,每次我去给她请安,她都称病不起,明明前一刻还生龙活虎,就好像我虐待了她一般。那死老太婆,眼中就只有她那得意的孙儿和那扫把星的孙女,哪有过我们的存在?!”
温氏不想与老夫人一同待在府中,方才借故外出到灵觉寺散心。
摆脱不掉的继室名号,被姜妩占着嫡长女的名头,还有始终生不出儿子,都是温氏心头里的大刺。
姜湄吓了一跳。
“娘,算了,你在府中可千万不能这样说,那毕竟是祖母,若是让爹听见就糟了。”她左右张望一眼,又赶紧劝说道,“而且,姜妩是嫡长女又如何?她不是早已经被父亲厌弃了。娘,就算她回来了,也不足为惧,您就别担心了。”
温氏想了想,笼罩在脸上的忧色渐渐散去。
她叹气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
雨下了数天,终于停了。官道两旁的草木上,还悬挂着盈盈的水珠。
已到了春末夏初时节,各处繁花盛开,阳光明媚。
在靠近上京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望着远方的城镇驶去。
驾驶马车的,正是白术和白芨。
白术一言不发,一直专心致志地驾驶着马车,一副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
而白芨与他的表现截然相反。他正在兴致勃勃地逗弄着手上的啾啾,模仿它的叫声:“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扑棱着翅膀,在他的手上蹦蹦跳跳,兴奋地与他一唱一和。